大唐第一太子 第17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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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红瞳孔一震,眸中浪涛闪过,垂在袖中的双手微微收紧:“小郎君这话什么意思,可是宋清做错了什么,犯了事,惹主子不高兴了?” 李恪张了张嘴,目光扫过她的肚子,按压下来:“没有。我不过听阿娘提了些你们之间的旧事,说你们多是忠心,为了她什么都可以抛却,因而好奇问问。你别多想。时间不早了,我是趁兄弟们自由活动之际过来的,还得去醉仙楼与大哥会合,告辞。” 起身刚走出两步,却被提红追上来抓住手腕:“小郎君,你告诉婢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关于主子的对不对?倘若事关主子,倘若会对主子造成伤害,请你不要瞒着婢子。” 她的语气急切,手上力道逐渐加重。 “小郎君,婢子知道自己没有拾翠聪明,没有拾翠做事稳妥,但是请你相信婢子,你告诉婢子,是不是宋清做了什么,他到底做了什么!他是不是……” 正说着,吱呀一声,门扉打开,宋清推门而入。 提红言语顿停。 眼见李恪到来,宋清很是惊讶:“小郎君。” 李恪瞥了他一眼:“我来看看提红,这便走了。你好好照顾提红吧。” 说完就抬步出门,宋清赶紧跟上,缀在后头:“小郎君同提红说了什么?” 李恪脚步停下:“你以为我跟她说了什么?” 宋清蹙眉:“小郎君,此事事关重大,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所以越少人知道越好。提红性格不如拾翠谨慎,不宜知道太多。” 李恪笑起来:“原来你也明白她不能知道太多。这么大的秘密,我总要清楚她究竟是不是真的一无所知,否则我怎么确定事情不会在她这里出现纰漏?” 原是来试探提红的深浅,试探提红知道多少。 宋清松了口气:“小郎君能想到这点臣很欣慰。小郎君放心,臣很谨慎,提红确实不知情。有臣看着她,你不必过多顾虑。” 确实不知情? 李恪神色闪了闪,警告道:“最好如此。” 转而又问:“那个孩子呢?” 宋清愣了片刻,言道:“小郎君放心,他很好。” 很好?他们会好好待他? 李恪不太相信,他深深望了宋清一眼,也没有再问,裹了裹身上的披风转身离去,一边前往醉仙楼,一边思索。 他今日确实是来试探提红的,但试探的目的却非是宋清想得那般。 人人都说提红没有拾翠聪明,认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可观她今日的反常表现,好似并非如此。 也是,就连拾翠都能发现宋清的不对劲,身为枕边人的提红当真会一无所知吗? 虽然拾翠能够得知很可能是宋清看中了拾翠的性格觉得可以利用,所以故意漏出破绽,让对方察觉,从而引她入局。但提红嫁给他数年啊。数年的时间,朝夕相处,怎么可能半点端倪都看不出来。 从今日提红的反应来看,李恪觉得自己猜对了。提红肯定察觉了些什么,即便不知全貌,她应该也已经有所怀疑。 不然她不会在听闻动静,看到宋清回来后,立刻闭嘴,甚至下意识松开他,非但没有继续追问,也没有再做出任何让宋清疑心之举。 由此看来,说她行事不谨慎,倒也没有那么不谨慎。人都是会成长的。从前有阿娘处处护着她,她当然可以天真一些单纯一些。可现在不同,如果身边有个豺狼,如果身处危局,她还会一如既往的天真与单纯吗? 李恪手指蜷曲起来。 不急,不能急。他不可以慌。提红究竟态度如何,是会因为孩子与宋清选择装作什么都不知,还是会如拾翠一样甘愿被对方利用还认为这是对阿娘好,犹未可知。 他得再观望观望。 他不能随意妄动。他得稳住宋清,稳住所有人。至少他要先保证那个孩子的安全,最好能让他离开狼窝。当然,这很困难。可他总要试一试。 李恪深吸一口气,暗自思量这自己的计划,盘算下一步该怎么走,还没等他相处确凿的对策,变故来临。 提红小产了。 第127章 李恪的选择。 院子里。 李恪赶到之时, 正好看到拾翠在质问宋清:“你明明答应过我不会让她知道,你说你会护好她,现在呢?她小产了!你知道小产对女子的伤害有多大吗?你就是这么护的!” 宋清蹙着眉:“我没想到她会跟踪我,甚至故意灌醉我套我的话, 更是趁我醉晕之际, 翻箱倒柜找到我藏起来的东西。她在怀疑我, 所以才会给我设套。” 说这话时, 宋清转头看了李恪一眼。 李恪没出声,更不反驳。 拾翠咬咬牙,恨恨跺脚走进屋子,不用想也知道, 劝人去了。 李恪这才开口:“你觉得是我当日与提红的言语让她起了疑心才会导致今日的结果?你在怪我?” 宋清低头:“臣不敢。臣只是担心提红知道此事且反应激烈,我们会很麻烦。” 李恪默然,不再说话。 没多久, 屋子里就传来瓷碗碎裂的声音以及提红怒不可遏的谩骂:“你滚!你这个叛徒, 主子待你那么好,那么信任你, 你居然背叛她。你简直不配为人!你滚,滚出去。我怕你呆在这脏了我的地!” 拾翠被轰出来, 发髻凌乱,衣服湿了大片, 上头还沾着茶叶。 宋清眉头蹙得越发厉害, 神色很是挣扎。李恪心里却略微放松了些许。她连好姐妹拾翠都打, 就证明她心里其实并不认可拾翠的做法。 眼见宋清眸光闪烁不定, 脸色越来越青,李恪适时开口:“我去和她聊聊。” 宋清不同意:“提红现在情绪激动,行为不定, 恐会伤到你。” 李恪轻嗤:“你有更好的办法吗?你进去只会让她更激动,她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恐怕就是你。” 宋清哑然,却仍然坚持:“臣要保证小郎君的安全,提红现在不可控。” “所以呢?你要像杀死李元方一样杀死她吗?” 此话一出,拾翠心头大跳:“不行,那是提红。是你明媒正娶的娘子!宋清,你若真对她下手,我不会饶过你。” 宋清苦笑:“一日夫妻百日恩,更别说我们夫妻数年。但凡……但凡……我怎么会愿意走到这个地步。” 但凡后头的话语没有说出来,可李恪很清楚他什么意思。 “你们离远点,别让她看到你们更不高兴,最好去外头守着,别让人察觉这里的动静,我去劝劝她。” 怕宋清再阻止,李恪轻嘲:“她刚小产,身体虚弱,我一个学了好几年武的人,会被她所伤?我们谁都不想让局面闹到无法收拾,所以,现在,你们听我的。离远点,守着些。” 近乎命令的语气与口吻让宋清宛如见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主公,下意识脱口而出:“是。” 待回过神来,连自己都有些惊异,却又有些欢喜。小郎君有了上位者的威严,有了如主公一般的威仪,是好事。 他想了想,拉着拾翠往外走了几步,选的位置十分讲究。既看得到屋外的情况,可以望风,又能警醒屋内的状况,一有不对就能立马冲进去,还十分符合李恪所说的“离远点”。 李恪将他的心思看在眼里,没有说话,径直入屋。 提红躺在床上,面容苍白,看起来十分憔悴。 “你也是来劝我的?” 李恪摇头:“我跟你一样也才知道此事不久,约莫比你早一个多月。我很清楚这件事情有多残忍,多难以接受。与我如此,与你更是如此。” 毕竟对提红来说,中间还夹杂着夫君,夹杂着孩子。 孩子…… 李恪目光扫向她用被子包裹着的腹部:“我很抱歉。那天我确实有试探你之意,但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你和孩子。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是我考虑不周,我不该在你有孕的时候对你说那些话。对不起。” 提红苦笑:“与你无关。在你之前我便已经有所怀疑了。你以为上元节这么热闹我为什么不出门,又为什么要哄宋清出门?我是发现他在家里藏东西,想把他支出去翻来看到底藏的什么。我觉得他不对劲。所以就算没有你,我也会去查。至于这个孩子……” 提红颤抖着手抚上腹部,眼角落下一滴泪:“怪只怪他投错了胎吧。但愿他能重新找个好人家,也免得出生后做一辈子的孽种。” “孽……孽种?”李恪睁大眼睛,不可置信,“你……你不会,孩子是……” 提红轻嗤:“是啊。孩子是我故意弄掉的。那又怎么样?我不想爱他吗?我不想他出生吗?可谁让他父亲是宋清呢!宋清该死,这个孩子也不能留。我不会给一个伤害主子的人生孩子,永远不会。 “但凡我生了,便是我背叛主子的证明。日后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主子。我如今只庆幸,庆幸是在孩子出生之前得知真相,看清宋清的真面目。” 李恪大感震惊,他的双手微微握拳,心脏点点收紧。他原本只是想知道提红在杨妃与宋清之间会选择谁。哪知对方如此果决,不说宋清,为了杨妃,她连孩子都可以不要。是他小看了提红。 望着提红眼底的愤怒、怨恨以及坚定,李恪深吸一口气:“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提红神色闪烁,“宋清既已发现我得知一切,我还能有机会怎么办吗?” “如果有呢?如果没被宋清发现,你本打算怎么办?” 提红蹙眉,看着李恪,心生犹豫。 李恪继续:“知道真相后,若是想要直接捅出来,你是有机会的。就算你进不了宫,去不了衙门,也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闹。长安是京都,只需你闹出来,不管真假,都会有官家知道,会传入阿耶耳朵里。但你没有这么做,为什么?” 提红低头,没有回答。李恪替她回答:“因为你害怕这么做会给阿娘带来伤害,给那个孩子带来伤害,也给我带来伤害,对吗?” 就算不是真正的小主子,可毕竟是提红看着长大,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假的。东窗事发,李恪就没有活路了。 李恪叹息:“你是对的。不能说出来。不谈我会怎么样,就说那个孩子。阿耶是皇帝,你认为阿耶知道真相后会如何?你以为他会在乎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庶出血脉? “到底是亲生子,能救他自然会救,但救孩子不是他的第一目的。若在救孩子与铲除前朝余孽之间择其一,你认为他会怎么选?” 提红脸色又白了两分。毫无疑问,李世民会选后者。 “对阿耶来说,嫡出才最紧要,其余庶出不过尔尔。他不会为了一个庶出且还没有任何相处、毫无感情的孩子去破坏自己的计划。他会以彻底歼灭前朝余孽为主,必要时,甚至不吝于牺牲那个孩子。那么对于他们而言呢?” 李恪透过半掩的门扉看向宋清,“如果阿耶知晓,并有了举措,跟他们正面打起来,作为阿耶的亲生子,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对他?到那时,他还会有活路吗?” 提红浑身大震。 “提红,所以只有我们在意那个孩子,只有我们会把他摆在第一位,只有我们能不惜一切也要保他。” 提红神色惊讶,眸中满是诧异:“你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跟你是一边的。” 提红瞄了眼远处的宋清拾翠:“你……你跟他们……” “他们认为我没得选,所以觉得我再怎么置气,气消了终会答应他们,按他们的要求去做。因为他们很明白,我的身世摆在这里,除了跟他们合作,我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因为其他任何一条都是死路。可是……” 李恪转头看向提红:“你可以为阿娘不要孩子,甚至可以为阿娘赴死,我为什么不可以?阿娘养了我十余年,待我不薄。虽然她是以为我是她的亲儿子才如此。可十余年的付出是真的,我所享受的她的疼爱也是真的。她为我费尽心机,呕心沥血,我怎能对不住她。” 说到此处,李恪眼眶泛红,鼻子发酸。他偏过头努力将泪水憋回去。 “提红,你信我吗?” 提红含着泪说:“当然。” “那我能信你吗?” 提红再次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