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岛屿 第19节
lying:终于上线了啊,我以为你罢工了,等得我胡子都白了 lying:我下单了,记得及时接单 lying:等你 接单有时间限制,必须在五分钟内接单,否则会有处罚。谢安屿怎么也没想到走在路上还能接到视频聊天的订单,他没头苍蝇似的找到了一个公园,在公园的长椅上坐了下来,把单接了。 接单后,他做足了心理建设,深呼吸了好几次,然后主动给lying打去了视频电话。 对面接通了,但是没开摄像头,这让谢安屿顿时放松不少。屏幕里没有人,至少会减轻一些被时刻注目的感觉。 “操。”手机传出一声脏话。 谢安屿看着屏幕,表情有些茫然。 “你那照片还真是本人啊,我以为是网图呢。”lying在屏幕那头说,“视频电话真贵啊,我今天可是斥巨资来找你的,还成,没花冤枉钱,你比照片上帅多了。” 余风去外地出了几天差,今天回北城,一下飞机就被周祎喊去家里吃火锅了。到了周祎家里,他才知道他就是个工具人,被拉来当灯泡的。 这顿火锅本来是周祎爸妈安排他跟他相亲对象一起吃的,双人火锅,周祎确实对那个姑娘没有意思,为了把他爸妈应付过去,就约了顿午饭,还把余风骗过来了。多一个人,免得氛围太尴尬。 吃到半程,周祎的相亲对象便开始打听余风的情况,那刨根问底的架势像是要给他也介绍个姑娘。 周祎不喜欢这种乱点鸳鸯谱的操作,更何况余风又是弯的,便直接说“他有对象了”,把那姑娘的话堵了回去。 余风怨他把自己拉过来挡枪,故意拆他台:“我什么时候有对象了?” “怎么没有,你不网恋了么?” 周祎的相亲对象呛了一下,不可思议地看着余风:“网恋?” 那表情仿佛在说,再过两年就而立了,居然还搞网恋? 余风没话讲了,气也气饱了,说到网恋他又想起了小岛同学。他拿出手机,习惯性地打开小程序去看搜索历史,猛然间发现小岛竟然在线。 这是已经解决困难了? 那怎么没有给他发消息。 不过也是,服务时间早就过了,小岛同学那么一根筋的人,他要是不点单,对方说不定永远都不会主动来找他聊天。 于是乎,余风就下单了。 页面加载了好久,屏幕上突然跳出来一则提示:【抱歉,该店员目前正在视频聊天中,暂时无法接单,请稍后再试。】 视频聊天? 为什么平台能判定店员在视频聊天中,答案显而易见—— 这位店员是在跟自己的顾客视频聊天。 第15章 视频聊天确实贵,10分钟就要188元,李影自从上次跟谢安屿短暂地聊过后,一直想再重新点他的单,偏偏在那之后这位店员一直没再上线,本来只是觉得找个虚拟男友聊聊天挺有意思的,结果对方连着好几天没出现,反倒叫他等得抓心挠肝的。 今天好不容易蹲到人上线了,脑子一热就点了个大单。 好在这钱没白花,贵有贵的道理,至少屏幕里出现的帅哥是货真价实的。 谢安屿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时不时担心有人路过,因为对方没有开摄像头,他也不知道眼睛该看哪里,眼神总是飘忽不定,整个人显得很拘谨。 “你是不是社恐啊?”lying的声音带上了点笑意。 “嗯?”谢安屿没听懂。 “你在外面?”lying问,“有人看你么?紧张什么,长那么帅还怕被人看啊。” 谢安屿确实有点紧张,他喉结微微一动,说:“没人在看我,就你一个。” 谢安屿只是在陈述事实,但他声音好听,这话说出来又带着点暧昧的歧义,状似有意其实是无意,撩人于无形那杀伤力是挺大的,李影有好几秒没说话。 “其实我也社恐。”lying说,“不然我也不会花钱找你聊天了。” “社恐?” 对方沉默片刻,开口道:“这是平台给你定的人设,还是你本人真的就是这样啊。” 谢安屿的思路跟不上趟:“什么?” lying笑了:“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挺特别挺有意思的。社恐就是社交恐惧症,不擅长跟人社交。” 谢安屿理解了社恐的意思,缓缓点头:“嗯……我是这样的。”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接着谢安屿听到对方说:“你好可爱。” 被男生说“可爱”比被女生说要羞耻多了,谢安屿多少有点不自在。 “你玩这个是因为缺钱吗?”lying问。他感觉像小岛这样性格的人,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应该不会在网上给人当虚拟男友。 谢安屿嗯了一声。 “那你以后多上线,我多点你的单,我们各取所需。” 下午老板打电话来催谢安屿回去干活,谢安屿匆匆忙忙地赶回去,本来买了手机装了微信是要找小舟的,结果扭头就把人家给忘了,急着回餐馆,下载了微信也没第一时间给人家回消息。 因为没办法点单,余风就退出来了。他心想小岛同学人气还挺高,好不容易见他上线一次,一上线就被别人霸着时间。 不过这事不能细想,想多了心里就有点不爽——有时间跟别人视频聊天,居然没时间给他回个消息。 周祎见余风板着一张脸,还以为是自己把他拉过来当电灯泡惹他不爽了,给他端来水果赔上笑脸:“干嘛呀这是,不就让你给我当个小灯泡吗,你至于冲我绷着一张脸吗。” “下回这种事提前说。” “提前说你还会来啊?” “不会。” “那不就得了,我还不知道你。” 周祎的相亲对象在洗手间,余风压低了声音问:“你怎么还把人带家里来了,你不是没意思吗?” “我可能把人约家里来吗?还不是家里那老两口给我挖的坑,背着我跟人家先约好了,给我打得措手不及。”周祎叹了口气,“你说我是不是太顺着他们了?” 余风嗯了一声:“你才意识到?” “唉,习惯了,我也没办法,跟他们说话嗓门稍微大点,他们就丧眉耷眼的。” “你继续习惯,以后这种事还会继续发生。” 周祎皱眉沉默着。 “没什么事就把人送回去吧。”余风看了眼洗手间,“连个炮友都算不上,你把人带家里来。把话说清楚,别耽误人家时间。” 话糙理不糙,更何况周祎还是独居,他爸妈这操作,周祎越想越觉得不合适,有点太过界了。 “我先回去了。”余风站了起来。 “诶等等,有个东西给你。”周祎从茶几抽屉里翻出来一张地下演唱会的门票,“后天,去给我挥荧光棒。” 余风去拿他手里的票,周祎忽然把手缩了回去:“不是白给的。” “门票钱转一下。”周祎说。 余风转头就走,周祎忙拉住他:“对网恋的小鲜肉这么大方,跟我这就这么抠,不许走,这可是慈善演出,门票钱全都拿去捐款的,好人好事啊。” 余风转过身,一边拿出手机一边问:“多少钱?” “50。” “还挺便宜。”余风给周祎转了50块钱。 “本来就是公益演出。”周祎收到钱,把票递给余风,“谢余老板捧场,好人一生平安。” “演出地址都在票上写着了啊,后天记得早点来,来了找我,我让他们给你留个好位置。” 周祎的相亲对象正巧从洗手间出来,笑着问周祎:“演出?什么演出啊?” 余风看了周祎一眼。 周祎舔了舔嘴唇,没想藏着掖着,坦言道:“公益演出,就是地下乐队唱唱歌什么的,门票费拿去捐给慈善机构的,你要去吗?” “好呀,那我们一起?” 周祎笑了笑:“没办法一起,我要上台演出。” 这姑娘有点惊喜:“你要上台唱歌呀?” “我不唱,主唱唱,我就是个架子鼓手。” “没想到你还组乐队啊,你不是老师吗?” “老师不能组乐队啊。”周祎笑了。 “你好厉害啊。” “爱好而已,瞎玩儿。”周祎说,“你要感兴趣的话,可以来看看,就后天晚上。” “我肯定过去。唔……”她看了看余风手里的票,问,“票怎么买呀?” 周祎就给余风留了一张票,手头没有多余的,他说:“票可以现场买,你到时候直接去现场买就行了。” 其实人家姑娘就等着他给自己弄一张票呢,晚一两天也没关系,自己买的跟当事人给的,意义肯定不一样。周祎不是不懂这个道理,但他对人家没那个意思,不想表现得那么体贴,只好揣着明白装糊涂、装直男。 lying兑现了自己的话,当天晚上,在谢安屿登录账号之时,又见缝插针地下了一单。 谢安屿现下确实很缺钱,所以即使他并不喜欢在网上陪陌生人聊天,他还是不想放弃任何可以赚钱的机会。尤其现在租房子住,又多了一笔花销,他想着有条件就登一下号,在空闲时间尽可能多地赚点钱。 后台通知谢安屿客人点单的项目是“买断服务”,为期一天,24小时,在此期间他不能接收其他任何客人的订单,只能为该客户一人服务,“买断”项目包括文字、语音和连麦,视频聊天不包含其中。 看到不用打视频电话,谢安屿不禁松了口气。白天视频聊天的时间限制是10分钟,即使只有10分钟,对他而言也很煎熬。 换了个住处,谢安屿现在每天都乘地铁回家。九点的地铁人流很少,他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忙了一晚上,这会儿才想起来某件重要的事。 他赶紧点开某个蓝色的头像,刚要打字,却突然想起平台刚才发的通知。严格意义上来说,小舟也是他的客人,平台已经明确规定被“买断”期间,不能跟其他客人产生任何交流,他要是这时去找小舟,不就违规了吗? 算了,明天再找也一样。 就这样,谢安屿暂时把小舟撂在一边,陪lying聊了几乎一个晚上,到凌晨三点多才睡。 至于对方为什么这么能熬,谢安屿猜大概是因为时差关系。他从聊天中得知对方在国外念书,因为跟身边的同学说不上话,又因为自己喜欢男人却不敢大方承认,才会花钱在网上找虚拟男友,简言之,就是生活太乏味了,在虚拟世界找找乐子。 他对谢安屿说了句挺幽默的话形容自己,谢安屿印象很深——现实世界唯唯诺诺,虚拟世界逼逼赖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