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错过
诗茵跟他来了值班室。 这个点值班室有值班的人，陆今安让他们先回去，说今下午他在这里看着。 值班的是个男生，听到这句话兴奋地说了句“谢谢学长”然后就给舍友打电话约着一起去打篮球。 陆今安帮诗茵拉开椅子。 诗茵瞥了一眼，然后坐到了陆今安的对面去，他们两个这架势，看起来还真像谈判。 “你想说什么？” 两人同时开口，陆今安怔了一下，“你先说。” 诗茵迟迟没有开口，像是在思考从哪说起比较好，她有些艰难的开口，“你瞒了我，我也瞒了你，这件事情上我们扯平了，而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好吗？”她说着不自觉地抓紧衣角，“那段时间的确给你造成了困扰，我……对不起。” “说什么对不起。”陆今安的声音突然很温柔，说着起身坐到诗茵旁边，“要说也应该是我说，那段时间，让你经历了那么多不好的事情。” 陆今安心疼地看着诗茵，往事每每填充脑海时，他心里也不好受，“对不起，当初我不应该不闻不问的，你受委屈了。” 诗茵从他说第一句话开始，眼神就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等他后面的话说完，她终是忍不住，眼泪从眼眶中脱落。 她是委屈，甚至对陆今安也有些埋怨。 只不过这些年诗茵一直压着自己这些情绪，不停地麻痹自己，反省自己，给情绪找一个宣泄的出口，此时此刻听到陆今安说这些话，被她积压多年的情绪瞬间迸发，凭着本能侵占她的心绪，不再受她控制。 陆今安伸手听她擦掉眼泪，接着，扣住了她的手，“诗茵，你离开后发生了很多事情，对不起，重逢那天，我就应该告诉你的。” …… 陆今安从小到大围绕着他总是会被传出各种事情，时间一长，对于这些事他也就习惯了见怪不怪。 诗茵这个名字刚传到他耳朵里时，陆今安甚至都没放在心上，因为这些人传来传去就那些话：无非就是哪个女生又在喜欢你。 关于年级里的一些小八卦，陆今安也从不参与，跟他在一块的人见他也着实提不上什么兴趣，有时候提的多了还会惹他烦，渐渐也就没了兴致在他面前讨论这些事。 从诗茵这个名字第一次传入他耳朵之后又过了好几天，陆今安再次听到了这个名字，这次，是一个男生一副看热闹的语气告诉他，“陆今安，想不到吧，你已经成为了黄文男主角了。” 乍听到这句话时陆今安皱了皱眉，心里有一瞬间的不悦。 “就那个诗茵，之前跟你提起过。”那个男生又说，“据说她在意淫你，整整写了一个本子，内容很劲爆呢。” 围在陆今安身边的人瞬间炸了锅，要那个男生透漏一些具体细节，顺带轮着调侃一下陆今安，陆今安被他们一人一句说得有些烦躁，就没好气地回了句，“无聊，我又不认识她。” 这件事的流传程度算是在陆今安身上最久的一个，有的时候走在路上他都会突然被打一下，身边的人会指着一个短发低头走路的女生跟他说，“看，那个就是诗茵，意淫你的对象，真长得不怎么样。” 陆今安看了一眼，女生眼里藏着恐惧和警惕，躲避人群的样子更是让陆今安心里感觉到不舒服，“都别说了。”陆今安对身边的人说道，“以后不许再说这件事。” 之后陆今安就没有再听到过诗茵的事，后来也碰到过几次，她依旧是这样，在人群里匆匆逃避，就在陆今安以为这件事会像之前其他那些事一样被人淡忘时，他看到了那封特殊的投稿。 之所以负责学校每天下午的广播，陆今安是受了他母亲的影响。 他母亲喜欢读书写作，陆今安在她的熏陶下，从小也喜欢这些东西，看到某些能让他产生共鸣的文字时，他会很激动。陆今安每天要在一大堆稀奇古怪的稿子当中选出来二十篇，对于这件事他总是会格外有耐心，不管稿子有多少，他每一份都会看一眼，选出来得稿子一定是他满意的。 陆今安只有在看到诗茵的那一份稿时，一眼惊艳，纸上的文字震地有声，在他心里不停回响。 文字似乎就是有这样的力量，能让看与写的人，建立心灵上的联系。 陆今安很想知道写这个稿子的人是谁，所以他每次读完后都会说一次：希望作者可以留下名字。然后每次读完之后，陆今安都会将这份稿子私藏起来，有几份他还拿回去给他母亲看。 而他母亲给出的评价也是：写得不错，一定是个心灵生活很饱满的人。 陆今安很想认识一下写这个稿子的人，可这个人很神秘，不论他怎么说，就是不肯留下自己的名字，中间甚至有一段时间没有投稿。 陆今安也无数次想过写这些稿子的会是怎样一个人，她应该被爱包围着，有爱她的家人和朋友，才能让她的文字处处透漏着美好和期盼。 然而在陆今安收到对方的最后一次投稿时，却惊住了，说实话，若不是看到这相同的字迹和文风，陆今安很难将这些文字与那个看起来对周围一切都充满恐惧和抗拒的女生联系在一起。 广播时间开始了，陆今安却迟迟没有念稿，一直盯着诗茵的稿子发呆。慢慢地陆今安想明白了，或许是现实生活太匮乏了，心灵才无比饱满。 要不然怎么保持活下去的信念。 那天陆今安只读了这份稿子，并在最后，宣布了写稿人：诗茵。 他这句话自是在年级里掀起了一阵风浪，关于他们之间的事再一次被掀起来，陆今安也陷入了被议论的中心，可他却不在乎，广播一结束他就找到诗茵所在的班级，却被告知：她转学了。 后来的陆今安多方打听，才知道这件事到底经历过怎样的一场风浪，“她写的那个日记，你们看过吗？”陆今安问身边的人。 “看过。”有个人说，“之前有人拍了照给我发过，我应该还没删，给你找找哈。” 陆今安看了那些照片，瞬间来了一股怒气，一张张一篇篇，明明都是写了一个小女生内心最柔软的悸动和祝福，可这样的东西却被传成了“黄文。” “你们不是说我被意淫了吗？”陆今安质问身边的人。 那些人也被陆今安突然来得怒气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一开始听大家都那么说，我们好奇，才要了这些照片。” “他们都是怎么说得。”陆今安又问。 那些人将自己听到的全都告诉了陆今安，听他们说，陆今安总是会想到那个躲闪的眼神，想到她或许是因为自己变成这样，内心无比自责，愤怒也心疼。 可他知道的太晚。人已经去了他找不到的地方，就算他想道歉，想弥补也做不了什么。 “把这些照片发我吧。”陆今安对那些人说。 一直到现在，那些照片还被陆今安保存着，他总是会过一段时间，就拿出来看一眼。这些记录着少女心思的文字和陆今安心里那份自责以及后悔的心思融合在一起，在他心中生出了一种奇怪且纠结的感觉。 不管是出于什么，陆今安从未对一个人这样念念不忘过。 后来陆今安又碰到了诗茵。是在初中的最后一个寒假，那天下了雪，他被母亲派到一个老奶奶家送东西的路上，碰到了她。 她的头发比印象中长了不少，全身包裹地只露两只眼，一手提着一桶水，往一片破旧的居民楼小区里走。 陆今安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见她提着水进了一栋楼，一会儿，一个年纪很大的老爷爷跟在她身后出来。 “丫头真是谢谢你了，还专门跑来帮我打水。” “王爷爷你别这么说。”她的声音很轻，像是要和这冬天的雪柔和在一起，“一点小事而已，这两天下雪路滑，你出门的时候小心点。” 陆今安一直跟着她，见她走出了小区，在路口拐角处的垃圾桶前蹲了下来。 “你是被抛弃了吗？”她的声音再次传来，“我带你回家吧。” 等她起身侧身的瞬间，陆今安在她怀里看到了一只瑟瑟发抖且瘦弱的小猫。 往后陆今安像是特意守在那个地方单方面与她偶遇，她每天大概会抽一两个小时的时间来这，帮这里的老人做一些事情，他觉得自己应该过去内心却又不敢这样贸然前往，就这样偷偷看了很久后，文字里所体现出来的人格逐渐在陆今安眼前具象化，陆今安心里的那股纠结也逐渐清晰起来。 等到陆今安终于鼓起勇气准备跟对方说出自己心里的一些话时，却再也没有碰到过她，她就这样，在陆今安的生活里短暂且匆匆地出现了一下，留下无法磨灭的痕迹后，忽然消失。 …… “诗茵，我对你的喜欢是用了很长时间来确定。”陆今安攥着诗茵的手逐渐用力，“我找过你，只是没有人知道你转去了哪里，今年暑假，初中同学有人建了个微信群，把我拉了进去，他们在讨论的时候，提到了你也考到了沂大。” 当时得知这个消息后，陆今安还特意加了那个人，询问了一些情况，确定了这条消息的真假后，陆今安平静已久的心突然再次躁动起来，某股被他压抑的东西开始蠢蠢欲动。一直到报道当天，他见到了诗茵，沉寂已久的情绪再次喷发，彻底将陆今安淹没。 “如果一开始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你，你会接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