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室宜婚 第48节
她想。 仿若找到宣泄口,宋宜禾埋着头呜呜咽咽地小声哭:“肚子好?疼……疼……” 贺境时剥离出思绪,拥着人坐起来,神色冷沉:“怎么会肚子疼?” 说着,他?作势就要去检查。 可宋宜禾转眼就忘了?前面说的,察觉到贺境时的动作,混乱的思绪旋即又往回跳跃。她扭身避开他?的手,闷闷重复:“我不开心。” 贺境时被她的反复逗笑:“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碰到你初恋了?。”宋宜禾眼圈很红,泪涔涔的双眼里像盛满了?星星,嘀咕出声的话丝毫没?有逻辑,没?头没?尾地说,“她长得那么好?看,你一定很喜欢她吧。” 贺境时:? 悬在空中?的手一停,贺境时的笑容也跟着僵了?僵,被兜头而来的几句话打得措手不及。 张了?张嘴巴:“我初恋?”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初恋? 但宋宜禾却不肯再回答了?。 潜意识觉得还是袋鼠抱姿势舒服,她眯着眼睛又重新靠过去,侧脸贴着他?的脖子。 好?困。 耳边除了?贺境时的呼吸声,再没?有其?他?任何动静,她的眼皮缓缓下垂,困意逐渐袭来。 “喂,说清楚。” 贺境时抖了?一下腿,人没?反应。 他?的脑间?因为她这句话而始终嗡嗡的,反应过来后又气?极反笑。 视线落在宋宜禾头顶,也不知在想什么,竟就这么直接扯起她,视线定定胶着在她近在咫尺的这张脸上,一字一顿:“我初恋是你。” “……” 宋宜禾撩了?撩眼皮,原本都快睡着了?,现在被打断,表情看上去很不爽。 可听到贺境时这句话又震惊错愕,她感觉像是听世纪玩笑:“你不要胡说八道!” “谁跟你开玩笑。”贺境时伸手抬起她的脸,“结婚前我没?谈过对?象。” 宋宜禾困得直打盹儿。 看她这样,贺境时抱着醒来就或许不会记得的念头,忍不住低低开口:“我只?喜欢你。” 宋宜禾的眼神迷迷瞪瞪的,也不知道听没?听懂这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摇摇头:“你不用说谎安慰我的,我知道你喜欢她嘛。” “……” 贺境时气?笑,揪住她的脸追问:“到底谁跟你乱说了?,还有,你以为我初恋是谁?” 宋宜禾看了?他?一阵子。 视野中?的男人表情很不好?看,她只?当?是因为被自己戳破,吸了?吸鼻子,安慰似的拍拍贺境时的肩膀:“没?事的,如果你还是放不下她,我会主动跟你提离婚的。” “……” 明知道不能跟醉鬼讲道理,可还是被这段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气?到后脑勺突突地疼。 贺境时低啧了?一声。 额角青筋胡乱蹦跶了?几下,他?扣住她下巴,四目相对?,撞进宋宜禾通红的眼。 心念微动,又想起这话题的起始。 贺境时的表情微微转淡,神色间?染上了?几丝似笑非笑:“宋宜禾。” “干什么?” “你哭什么?” 宋宜禾摸摸脸,老实巴交地不吭声。 “你口口声声说要成全?我跟初恋,好?像很大度嘛,怎么还不开心了??” 话音落,贺境时的唇角勾了?勾。 两指捏住宋宜禾的下颌骨,稍稍躬着腰身,目光认真地打量她面部每一寸的细微表情,嗓音近似调笑:“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宋宜禾微微茫然,呆滞地看着他?。 就在贺境时想听听她要说什么,只?见宋宜禾眼皮一耷,仿佛困到极致地倒进了?他?怀里。 贺境时一愣:“……” 贺境时:“操。” 室内昏暗,只?余落地灯的莹莹微光点亮了?一隅角落,贺境时的五官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脑间?闪过宋宜禾的种种反应。 贺境时心里堵得慌,没?忍住隔着裤子在她屁股上很轻地拍了?一下,像惩罚。 他?抱着宋宜禾又坐了?会儿。 直到客厅里的表发出整点报时,贺境时才掩了?掩她的耳朵,起身回房。 将人放到床上,他?站在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脑子里翻滚的全?是刚刚的对?话。 清醒过后,贺境时抬手揉了?揉眉心。 明明喝醉酒的是宋宜禾,可怎么自己也忍不住地将那些东西就这么说出口了?。 如果她明天记起来,发现一直当?成合作对?象的人有其?他?心思,会不会吓到她? 敛起思绪,贺境时闭了?下眼。 转身进到浴室打湿了?两条毛巾,简单给宋宜扣qun:一乌尔而七五耳吧以禾擦了?擦脸,脱掉她的外套,只?留下里面一层薄薄的小吊带内搭,勾勒出年轻饱满的身体。 “肚子疼……” “肚子好?疼……疼……” 耳边闪过宋宜禾的哭哼,贺境时的眉心很轻地动了?下,垂眼盯着吊带微卷的边沿,迟疑了?没?多久,便?利索地撩起衣摆,扯了?扯裤边。 只?见在暖黄色的光下,小腹有条刀疤。 贺境时的瞳孔微缩,尚且还未从?宋宜禾简短几句往事里回神,又被眼前这条痕迹惊到。 隐约发现对?方小秘密的愉悦消失,贺境时的喉结滚了?滚,眼神阴沉晦暗。 大概是感觉冷,宋宜禾毫无知觉地翻了?个身,薄薄的衣料从?他?指间?滑走。 轻飘飘地重新落了?下去。 …… 晚上十一点。 新中?式别墅内只?亮着两盏庭院里的灯,二楼几间?卧室都一片漆黑,角落书房却亮如白昼。 书桌后,贺境时倚靠在电脑椅内。 洗过澡但没?立马吹干的额发还潮湿着,略微散乱,鸦羽般的长睫低垂,搭在扶手上的那只?小臂舒展,指间?夹着根点燃的烟,火星明灭。 在看到宋宜禾小腹刀疤那一刻,他?的眼前极为迅速地晃过之前她半夜惊醒的场景。 彼时贺境时不太明白。 直到今夜看到,才反应过来,那晚纠缠宋宜禾的梦境,或许与她幼年时的经?历有关?。 起初他?只?当?她的性格这样温顺懂事,是因为在宋家备受冷待,久而久之养成的回避型讨好?人格,丝毫没?有往她十四岁前思考过。 于是在看完那份过往资料的时候,纵使察觉出不对?,贺境时也没?有继续纠察下去。 毕竟往事不可追,回忆不是好?事。 可现在眼前出现了?另一条路。 那道刀疤将贺境时的记忆拉扯至多年前,他?忽然想到五岁时的宋宜禾。 贺境时跟师父去川宁看比赛。 街头喧嚣,两人头回碰见,小姑娘捧着个快要融化的小布丁朝他?撞来。 黏糊糊的稠液弄脏了?贺境时的衣服,他?只?是低头看了?眼,或许有浅浅蹙眉,但还没?说话,一抬眼就撞见了?宋宜禾惊惶的双目。 对?视没?两秒,小姑娘就咬着嘴红了?眼。 贺境时反而郁闷无处抒发,以为这人来碰瓷,语气?便?也不太好?:“你哭什么?” 谁知话音刚落,宋宜禾哭得更凶了?。 呜呜咽咽地不停后退,但是又疯狂咽着哭声摇头,两只?手拼命往后缩。 “你怕什么?我又不打你。” 贺境时又气?又想笑。 最?后带她重新买了?雪糕,他?坐在路边等几个朋友,而宋宜禾就坐在他?旁边。 肉嘟嘟的手捏着木棍子,一会儿瞄他?一眼,然后又去看他?衣服上的那些污渍。 贺境时忍俊不禁:“看什么?” 宋宜禾抿着雪糕不说话,但最?后瑟缩着将掌心摊给他?,上面放了?颗快融化的橘子糖。 那天原本因为师父比赛失利而低沉的烦躁,在看到那颗糖之际,终于缓缓散去。 贺境时从?她掌心捏过。 湿漉漉地,塑料纸袋有些指印,像汗液,这是他?过去无论如何都不会多看一眼的东西。 “干嘛?贿赂我?” 宋宜禾看了?他?一眼,像是不太理解这句话的意思,然后扭回头,乖乖抿着雪糕。 后来许多年,那张侧脸总会在眼前闪过。 直到现在回想,贺境时才后知后觉发现,在那长达四十多分钟的时间?里,她从?没?开过口。 一个五岁的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