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节
看到三人齐齐停留原地，这六七个人先是一惊，随后一喜，然后又是一怔。 惊是因为，大家都知道前面还有三人，如今却都停留原地不走，实在是奇怪得不行。 喜是下意识地心想，只要我超过了他们，我不就能拿下首席弟子的名号了？ 怔的原因就比较多了，有些聪明的立刻想到首席弟子不如长庚弟子，拿到第一的名头反而是累赘；至于剩下的人虽然没能想到这层，但留意到前面三个人都没有任何疲累的迹象，也都能察觉到他们止步不前的原因，可不是因为走不动了。 那是因为啥呢？难道前面有一道隐藏的空气墙，碰到后就会被秒杀吗？ 怀揣着这样忐忑不安的心情，又被天魔幻音放大，导致这第二梯队的人也犹豫起来，不敢前行。 消息传到昆仑正殿之中，顿时又是一片哗然。 长老们着实想不到，继第一梯队在终点门口摆烂后，第二梯队也跟着遭殃了！ 虽然大家都不知道什么叫“破窗效应”，但大家却知道那个位置的天魔幻音最是强烈。 你停留得越久，沉沦的概率就越高，能走完登天之路的概率就越低。 若是两大梯队都陷在这里，后面跟过来的人又止步不前，导致本届没有一个人走完登天之路，那昆仑的开山大典就真要成为一个笑话了！ 众人连忙将目光投向秋长天。 秋长天也是莫名其妙：看我干什么，我能叫他们快点走么？ 看师尊去啊！ 紫薇掌教咳嗽了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心里也是百味杂陈。 虽然这次开山大典，面子和里子都被徒弟抢走了，但他倒是没有什么不快。 面子？能培育出长庚这么厉害的昆仑修士，就是他紫薇掌教最大的面子！ 如今看来，结了一品仙婴的长庚，怕是要成为昆仑太清宗史上的最强掌教……要知道即便是赤松仙人，当初的元婴品阶也没有仙婴级别！ 他紫薇掌教虽然实力不弱，但对比昆仑历代掌教，却也够不上最强的称号，但能当最强掌教的师父，不也是一桩美事吗？ 至于里子，就更不用说了。 紫薇掌教本人其实是一条懒狗。历代掌教每五日讲一次经，他是每十日讲一次经；历代掌教虽然不能兼顾所有弟子，但至少首席弟子还是照顾的，他却是说只顾讲经，答疑什么的全丢给筑基境、金丹境的两位大首席，也只有秋长天和徐应怜才特殊照顾。 如今没人愿意当本代首席弟子，拜入他的门下，他还得了个清净呢！ 紫薇掌教迅速给手下使了个眼色，便有他这一系的长老出来说道： “诸位，昆仑立派万年之久，首席弟子必须掌教亲传的规矩，是不是该改改了？” “要知道，原本就是越早走完登天之路，选择的余地也就越大，但这第一个走完登天之路的首席弟子，却必须选择掌教为师，没有选择其他长老的权力，这有些过于苛刻了吧。” 这话其实说得很没道理。因为只有掌教亲传才能修习《九天清微入境真言》，因此昆仑掌教的弟子名额向来被大家趋之若鹜。 而昆仑掌教又不可能收下所有指名要拜师自己的徒弟，总要看一看心境、天赋、家世等各方面的表现再说……如果掌教人品不行，只按照裙带关系来收徒，那你天赋再高都没有用。 所谓的“首席弟子必须掌教亲传”，其实是一个保底政策。意味着只要你能拿到首席弟子的身份，就不用担心会因为什么心境不稳、天赋不够、家世贫寒、掌教今天上午没吃到葱油面心情不好等各种合理的、不合理的原因，而与掌教亲传弟子的身份失之交臂——它的本质，是对优秀人才的保护，而非限制。 但如今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大家不想当首席弟子，都只想拜入长庚长老门下，导致没有人愿意去拿这个第一。 因此，虽然长老们各自心里吐槽无语，但嘴上却都不言，只是默默点头。 “嗯，是该改改了。”紫薇掌教淡淡说道，“我去请示一下仙人。” 第十六章 师敌长技以制敌 “这……”听完紫薇掌教的叙述后，饶是赤松仙人见多识广，此时也有些哭笑不得。 不投掌教门下，宁可拜长老为师，甚至连首席弟子的身份都避之不及，这叫什么事儿啊？ “那你的意思呢？”赤松仙人再次问道。 “仙人。”紫薇掌教淡定说道，“就让首席弟子自己择师吧。” 既然掌教都不在乎弟子被抢，赤松仙人当然没有否定的理由，点头许道： “那就这么办吧……不过长庚不可收徒太多，不能拖累他本身的道途。” “那是。”紫薇掌教点头说道。 如此多的长老过来请托，背后是一个个大大小小的修仙家族，联合起来的压力绝对不容小觑。 赤松仙人既然开口，那么权力就到了紫薇掌教和长庚长老的手里。无论最后决定收三个，五个还是七个，“都是赤松仙人的意思”，“要找就去找赤松仙人说去”。 回到大殿，紫薇掌教便将秋长天唤去，单独说道： “仙人已经许了，你打算收几个弟子？” 我一个都不想收行不行？秋长天心中暗想，嘴上却道： “请师尊安排便是。” “照我看来，四个便够了。”紫薇掌教摸着胡须，说道，“徐葛骆赵，各收一人。” “固原赵家也有吗？”秋长天诧异问道。 “目前排名第四的那个小姑娘，便是了。”紫薇掌教回答说道。 收四个弟子……倒也没啥问题，反正让师妹帮我授课便是。 想到这里，秋长天便也答应下来。 转身出门，他便抬起手臂，袖中剑光一闪，飞剑传书，朝徐应怜那边飞去。 徐应怜收到消息，默默看完，便按落剑光高度降下。 只见登天之路的末端，离天门只有一百阶的距离，已经密密麻麻坐了三十几个人了。 以往也不是没有这种情况，但坐着的位置大抵比较分散，不像现在这样都集中于某处，仿佛在山间野餐似的。 徐应怜降下剑光，不经意地看了徐锦一眼，后者便立刻站了起来，转身面朝天门方向。 “掌教有令。”徐应怜朗声说道，“首席弟子可自主择师。” 话音刚落，便像是打响了发令枪般，下方的所有人几乎同时动了起来。 徐锦因为早已摆好姿势，因此走得最快。骆川原本是坐在地上的，此时连忙起身迈步，便落后了她七八阶的位置。 葛绢迅速跟在骆川后头，这三人不愧在之前是第一梯队的，如今再次发力前行，立刻便又遥遥领先起来。 至于后面的人，大部分却是刚走了几步路，身形便立刻摇摇晃晃起来——天魔幻音放大了他们的肌肉酸痛和身体疲劳。 很快，便有一个身材纤细的小姑娘，将大部队都甩脱在身后，朝着前方葛绢的方向迅速追去。 那是……固原赵家的赵云湖？ 徐应怜略微回忆，便想起来这小姑娘先前一直藏在第二梯队之中，想不到却是特意留有余力。 她的目光再次往前延展，便看到骆川的速度还在加快，显然体质更胜徐锦一筹。 但徐锦借助先发优势，即便距离正在被不断缩短，但脚下跟着发力，短时间似乎也不会被迅速反超。 至于葛绢，却是不紧不慢地跟在骆川身后，就是不知道是用尽了全部力气来维持这个速度，还是打算在最后一刻突然反超。 徐应怜心生好奇，便看着这三人你追我赶。到接近山门的时候，葛绢突然迈开脚步，两阶并做一步疯狂上冲！ 然而，骆川和徐锦也同样加快脚步，由走变跑，全速前进……这三人居然是同时留有余力，此时也不约而同爆发出来，开始争夺首席之位。 由于所剩距离不多，最后名次还是未曾改变：以徐锦第一，骆川第二，葛绢第三。 接着大约一刻钟后，赵云湖也走完了登天之路，跨过天门。 再看后面的第二梯队剩余人等，由于在天魔幻音之中停留太久，因此个个倒是慢若龟爬，哼哧哼哧才跨上一阶。 看来今年最有潜力的，也就他们四人了。徐应怜心中暗想。 往年能在第一梯队走完登天之路的，基本都是徐骆赵葛四家的人轮流坐庄，不过如今居然四家齐全，也是难得。 就是不知道，师兄会如何收徒呢。 四人在天门处稍作歇息，很快便被弟子引入玉虚宫中，按顺序进行拜师。 “弟子欲拜长庚长老为师。”徐锦作为首席弟子，率先说道。 这并不出大家意料，因此长老们和掌教们都没什么反应，只有秋长天好整以暇地道： “为何要拜我为师？” 徐锦转头看向人群后面的徐应怜，回答说道： “弟子……素来仰慕先祖琼英真人，而先祖最敬长庚长老，因此愿摆在长庚长老门下。” 这回答着实巧妙，看似是后辈对先祖的崇拜，实则却是暗自提醒秋长天，“我可是你老婆娘家出身，自己人”。 秋长天见她如此机敏，倒也欣赏，便点头表示同意。 接下来则是骆川，只见这小子大声说道： “我也要拜长庚真人为师。” “原因呢？”秋长天问。 “寒垣先祖说过……”骆川正要照葫芦画瓢，却被秋长天笑眯眯地打断，“用过的理由可不能再用。” 于是骆川思索片刻，说道： “弟子欲结一品金丹，欲求前人指路，非长庚长老您不可。” 短短的几句话，先是表明了自己志向不小，又暗暗捧了一把秋长天，后者便满意点头。 轮到葛绢了，她自然还是选择长庚长老，回答说道： “长庚长老为道心通明，乃是万年难出的绝世天赋。我生而能言，智慧通透，在道途上却难以发挥这天赋的万分之一价值，恳请长庚长老指点迷津。” 呵，秋长天也是叹为观止。 这些少年少女们，一个个也就是十六七岁出头的样子，讲起话来却是各种套路，真不愧是修仙家族出身……嗯，说不定我的性格和应对方式，早就被昆仑四大家族做过预案，教过他们如何与我打交道吧。 最后轮到赵云湖，正当秋长天打算听听赵家有什么理由的时候，只听见赵云湖掷地有声地道： “听闻长庚长老，曾为我固原赵家之敌，最后家族却大败亏输。” “我选择长庚长老拜师，便是要晓得赵家究竟败在何处！” 秋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