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都市小说 - 异族将军偏要嫁我为妻在线阅读 - 第25节

第25节

    在北域,位高权重的人为防秘密被泄露,会在培养刺客的时候将他们毒哑,这种刺客被称为死士。

    燕暮寒眼底闪过讥讽,南征刚刚凯旋,第二天就遇到了这种情况,看来已经有人坐不住了。

    行动这么快,他身边怕是有对方的眼线。

    十几个刺客一拥而上,燕暮寒体力消耗太大,握着刀勉力抵抗,浑身浴血。

    “哒哒——哒哒哒——”

    马蹄声由远及近,其中夹杂着零星的吼叫声,燕暮寒不敢置信地回过头,他永远都忘不了这副画面。

    在昏淡的天光下,祝珩纵马而来,踏云四蹄踏雪,旁边跟着十几只毛皮雪白的狼,仿佛从天而降的神明,照亮了他走到死路的人生。

    “燕暮寒!”祝珩伏在马背上,“抓住我的手!”

    他从没用这么声嘶力竭地说过话,胸腔中滚烫的热血涌上来,烧得喉咙嘶哑发疼,鼻腔酸胀。

    燕暮寒举起鲜血淋漓的手,祝珩一把握住,用力将他拉上了马,刺客举着刀冲过来,被雪狼一口咬住了脖颈。

    鲜血喷涌而出,位于狼群之首的雪狼甩了甩头上的血,仰头嚎叫,刺客们一愣,看着朝他们冲过来的雪狼,心中惊骇。

    狼是神明的使者,任何人都不能违反神明的旨意。

    神明在保护燕暮寒。

    祝珩驾着马埋头往前跑,疾风卷走了濒临死亡的尖叫,浓重的血腥气从身后传来,燕暮寒趴在他背上一声不吭,呼吸越来越微弱。

    “燕暮寒,你怎么样了?我刚刚离开不是要丢下你,我找到了你说的山洞,我看到了狼群,我带它们来救你了……你说说话,你应我一声。”

    留下只会白白浪费一条命,要想办法才能救燕暮寒,祝珩想到了他提过的山洞。

    或许延塔雪山真的存在神明,神明在保佑他养大的孩子,祝珩不仅找到了山洞,还发现了狼群。他用食物吸引狼群,狼群没有攻击他,反而跟在踏云身后,仿佛知道他会带着它们找到燕暮寒。

    只是他好像来晚了。

    祝珩将缰绳和燕暮寒的手一并握紧,他不敢回头看,用颤抖嘶哑的声音央求:“燕暮寒,你应应我……”

    你不是说喜欢我吗,那你怎么不应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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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小燕子卒,全文完。

    第19章 毙命

    南秦大都,王宫。

    大太监端着托盘,走进御书房:“陛下,雪越下越大了,贵妃娘娘特地做了参汤,刚刚送来,还是热的,嘱咐您趁热喝。”

    “先放那儿吧。”德隆帝揉了揉眉心,往窗口望了眼,“他还没走?”

    大太监颔首:“是,祝国公已经在门外候了几个时辰,午饭也没吃,奴才瞧着国公爷脸色不好。”

    下了朝之后,祝子熹就来觐见了,在御书房外等了几个时辰。

    德隆帝沉下脸,语气不快:“他活该!还当祝氏是以前的祝氏吗,朕想立谁为后,哪里有他置喙的份儿!”

    大太监心里一惊,连忙低下头:“陛下息怒,莫要为琐事气坏了身子。”

    “砰”的一声,德隆帝一掌拍在桌子上,怒声道:“朕看他祝子熹是巴不得气死朕,好泄泄他心中的怨气!”

    参汤洒出些许,大太监立马跪倒在地,不敢多言,御书房里焚了香,丝丝缕缕的香气萦绕在房间各个角落,德隆帝深吸一口气,摆摆手:“罢了,让他进来吧。”

    祝子熹身着紫色的朝服,在外头站了一上午,衣服已经被雪浸透,变成了深绛色,他的头上和肩头也都是雪,一步步走进来,抖落了一地霜雪。

    “臣祝子熹,参见陛下。”

    “平身,朕公务繁忙,让子熹等了这么久,你可会怪朕?”

    祝子熹低着头,浸湿的头发贴在脸侧:“臣不敢。”

    德隆帝打量着他,似乎在判断他这句话是真是假:“子熹是为何事而来,如果是在朝上说的那件事,就不必再提了,朕意已决。”

    祝子熹抬起头,黑眸深邃:“眼下六皇子生死不明,陛下可是执意要立苏皇贵妃为后?”

    南秦皇室恩爱有加,为了保护嫡系所出,祖辈定下了规矩,若皇后辞世,有子嗣尚存活于世间,便不得改立新皇后。

    眼下祝珩生死不明,德隆帝却要改立皇贵妃苏茴为后,无疑是在昭告天下,六皇子祝珩已死。

    德隆帝摩挲着手边的国玺,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朕知你关心长姐独子,但祝珩被北域大军掳走,为两国和平而亡,这已经是无法更改的事实,你不接受祝珩也活不过来了。朕立苏氏为后,不过是因为此番战事民不聊生,该有件举国同庆的大喜事,让百姓们安下心来,你莫要多想,该是祝氏的,朕绝不会亏待。”

    呵,绝不亏待?

    祝氏一族是开国功臣,荣宠几代,手握兵权抵御外族,镇守睢阳城一方边境,无人敢惹。可自祝苑生下祝珩开始,祝氏兵权被夺,祝泽安不清不楚地死在睢阳城中,诸多忌惮防备,如今的祝氏权势衰微,连纸老虎都算不上。

    如今祝珩下落不明,不派人寻找,反而张罗着改立皇后,说句不好听的,是巴不得祝珩死在外面。

    如若这就是皇恩浩荡,那他何必苦苦坚持。

    德隆帝推了推参汤,温声道:“这是贵妃特地熬的参汤,子熹快喝了暖暖身子,免得受冻生病,你是皇后仅剩的亲人了,朕答应过皇后要善待你。”

    “将参汤端给国公。”

    “奴才遵命。”

    大太监端着参汤,劝道:“国公爷,快趁热喝了吧,可别辜负陛下的一片心意。”

    祝子熹累极一般,语气疲倦:“多谢陛下,臣脾胃有病,食不得大补之物,恐怕无福消受圣恩。”

    外面在下雪,没有太阳,屋子里光线昏暗。

    德隆帝靠在椅背上,垂眸把玩着手上的扳指,眼神晦暗不明:“你不过三十多岁,正值壮年,落下这么个毛病可不好,天色也不早了,赶紧回家去吧,朕等下让太医去你府上好好瞧瞧。”

    祝子熹站着不动。

    德隆帝神色沉肃:“可还有事?”

    “臣有一事想奏明陛下。”祝子熹躬身一拜,声音很轻,“臣想向陛下请个恩典,请陛下剥了臣的国公爵位,准许臣回乡静养。”

    “祝子熹!”

    “臣去意已决,请陛下恩准。”

    德隆帝抓起桌上的奏折扔过去,怒不可遏:“祝子熹,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臣资质愚钝,承袭国公爵位一十三年,未有建树,自觉无能,愧对陛下的信任,愧对列祖列宗,还请陛下剥了臣的爵位,允许臣离开大都。”

    奏折的角很尖锐,正好戳在祝子熹的额头上,留下一个殷红的印迹,他撩起衣摆跪在地上,叩了个头:“臣去意已决,请陛下恩准。”

    御书房内一片死寂。

    大太监大气不敢出,垂眸立在一侧,他看着手上的参汤,忽然想起月余之前,那杯专门倒给祝珩的热茶,那杯茶一直放在桌上,到祝珩离开的时候,也一滴未少。

    “祝”这个姓氏大抵福薄,消受不了薄情皇家能给的点滴恩赏。

    “区区后位罢了,便是祝苑在世也不会计较,值得你赌上祝氏一族的世代荣宠,来逼迫朕妥协吗?”

    区区后位?

    祝子熹仍然跪在地上,掩在宽大朝服袖子里的手攥得死紧,当初德隆帝刚刚即位,许允千恩万宠,承诺世代荣华,放言皇后只能是祝苑,还特地用琉璃瓦修了一座宫殿,才将祝家的掌上明珠,大都中才貌冠绝的第一美人祝苑娶进宫里。

    不过三年,盛极而衰。

    琉璃瓦还没有褪色,爱意就消失无踪了。

    “陛下误会了,臣并非想逼迫陛下,臣只是……”祝子熹闭了闭眼,长叹一声,“臣只是失去了唯一的亲人,伤怀忧思,无心再理会朝中之事,大都已没有臣在意的人和事了,请陛下允许臣离开这里,闲云野鹤,了却余生。”

    祝珩在信里报了平安,说他离开南秦,想去其他地方看看。

    需要照顾的小长安走了,祝子熹发现自己对大都也没有留恋了,他也想离开,离开这座困住他的城,去看看繁华的世间。

    “臣祝子熹,恳请陛下恩准。”

    许久,德隆帝厉声斥道:“滚。”

    祝子熹叩头,高声道:“谢陛下恩典。”

    地上散落着奏折,大太监将参汤放下,一本本捡起来,放回桌上。

    德隆帝支着额角,看着祝子熹曾站过的地方,那里有一滩融化的雪水:“立后一事,朕是不是……做的太过了?”

    大太监眼观鼻鼻观心:“陛下有陛下的考量,奴才不敢妄议。”

    “朕许你妄议。”

    大太监沉吟片刻,回道:“陛下此举是为了稳定民心,无可厚非,但祝国公的坚持也能理解,六殿下遭遇不测,想必他心中很是痛惜,听说殿下被北域大军掳走的消息传开时,祝国公还吐了血,卧床多日才痊愈。”

    德隆帝叹了口气,语气温和了几分:“那他今日之举,可是在怪朕?”

    “奴才认为祝国公不是在怪陛下,是在怪自己。”

    “怪自己?”

    大太监斟酌着语句,道:“祝国公说自己无能,想必是在怪自己不能像父兄一样上阵杀敌,如若老国公尚在,祝泽安将军尚在,北域大军又怎会轻易攻破睢阳城,逼近大都,掳走六殿下?”

    老国公,祝泽安……

    祝氏一族人才辈出,这一代的祝泽安与祝子熹一个从武一个从文,曾被誉为祝氏双杰,先帝在世时常常说,有祝氏在,可保南秦安虞。

    祝泽安身死,祝子熹失意。

    北域连破一十二城,恰好印证了先帝曾经的话。

    德隆帝沉默许久,喃喃道:“老国公曾教导过朕骑射之术,算是朕的半个先生,这么多年了,朕都没有去看看他,实在不该。”

    “陛下可是想去老国公的墓地看看?”

    德隆帝“嗯”了声,站起身:“你去安排一下,今天下午……”

    宫人急切地走进来,面色焦急:“陛下,宫中侍卫来报,国公爷回府时正好遇见大殿下的车辇,马受了惊,国公爷被撞上宫墙,当场毙命。”

    德隆帝愣了两秒,跌坐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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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暮寒,你应应我……”

    燕暮寒努力睁开眼睛,他的脸上被溅满了血,眉毛都被糊住了,声音断断续续的,听起来很虚弱:“我知道,我相信你,不会丢下我……”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