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为弟弟剧透头疼中 第377节
这官,我不当了! …… “阿玄,你又使坏。” “哪里?我这不是怕他误入歧途吗?你难道不想后世人介绍’画圣‘的时候,添一句’画圣是唐太宗的表舅‘吗?” “我一点都不想。我希望后世介绍的时候,说画圣是我表外甥。” “扑哧。” 李世民和李玄霸并肩躺在草地上,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天空中的星星。 “明日就要进京了,这是我最后的轻松日子了。老实说,我有点害怕。你看史书里,再好的人当上皇帝都会变得六亲不认。你现在这么嚣张,要是将来我变了,给你挨着翻旧账,你都不知道要死多少次。” “以我的身体,说不定还没等到你翻旧账,我就先病逝……嗷!” 李玄霸在他哥当皇帝前的最后一个夜晚,挨了一顿狠揍。 当前来劝说的人得知李玄霸挨揍原因后,纷纷摇头离开,无一人劝说。 宇文珠:“兄公,别揍脸上,明日百官见着不好看。哪怕打瘸了也没事,就说路途遥远累的。” 李玄霸:“……夫人?!!” 李世民咧嘴龇牙:“好嘞!” 宇文珠微笑消失,脸色阴沉:“郎君,活该。” 说完,她转身就走,并把所有人都劝走,让他们别挡着李世民揍李玄霸。 李世民捏拳头。 李玄霸撩起衣摆,转身爬树。 第218章 众人蹈舞拜新君 李渊表情麻木地被百官簇拥着前来长安城前迎接李世民时, 心中无喜无悲,只是有点感慨。 李玄霸离开京城前,李渊终于见了李玄霸一面, 质问李玄霸自己已经决定禅位, 为何李玄霸要逼迫他如此?什么百姓逼迫李世民“登基”, 这不是把他最后的脸面丢在地上踩?! 李玄霸却告诉他:“父亲,有没有一种可能,洛阳百姓把二哥扣下, 不是我的计划。你也是饱读圣贤书的人,百姓能覆了大隋这条巨舟,也能载起大唐这条巨船。他们连隋炀帝都敢挫骨扬灰, 为何不敢拥立自己希望的皇帝?” 李玄霸离开后,李渊思索了许久。 他仿佛重新认识了一遍李玄霸, 知晓了老友来探望自己时, 为何常常叹息“李三郎真是狂士”。 李渊毕竟是李玄霸的父亲,他对李玄霸有许多误解,但也比常人对李玄霸了解更多。 他知道李世民怜爱百姓,但只是怜爱。李玄霸对百姓,却像是对他们的苦楚感同身受。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 李玄霸虽病弱,但也是娇养在国公府的富贵公子, 怎么就对草芥般的百姓有那么多的感同身受?李玄霸所重视的百姓,甚至连大字都不识,没有理想, 没有未来, 甚至连自我都不存在, 只是如野兽一般只为活着而活着, 只是在地里刨食就竭尽了全力。 那些贫民只是长相与他们相似,但与他们已经完全是不同的存在。 大隋的贵族最早承袭自鲜卑北魏,人人都喜好打猎。一些贵族打猎时,会将平民百姓驱逐至林间,如猎物般追逐猎杀。 草原贵族在打猎享乐的时候,就常这样对待自己的奴隶和牧民。李渊认为这很野蛮,很鄙夷,但即使贵族会因为这种残暴的行为被惩罚,但顶多是贬官罚钱,绝不可能抵命。 这就是平民和勋贵的区别。 皇帝为了王朝的延续对平民稍好一些,以免发生民乱,这是李渊能理解的事。李玄霸所做的事已经超出了这个范畴,成了他完全不能理解的存在。 不仅李渊,稍稍窥见李玄霸所作所为真实想法的人都是如此感慨。 不过他们也就感慨一下。因为有许多先贤都与李玄霸一样狂,狂士不独李玄霸一人。 莫道君踽踽独行,在遥远的前方,已经有许多先行者。 再说了,天命所归的开国帝王身边,总会有思想异于常人的大贤,如同明暗双星一般相互依偎。这不正合了李世民和李玄霸双生子的身份吗? 众人在等候的时候思索许多。当他们听到了脚步声,抬起头望向前方乌压压的人群时,他们心中的诸多思绪被震得一扫而空。 又是一年冬季,万物的生气都被紧锁在地底,长安城外望去都是灰蒙蒙的一片。 一行步行的军队从远方缓慢但步履坚定地走来,带起尘土一片,就像是从云雾中出现。 稍近一点,他们能认出为首披散着头发,搀扶着身边拄着竹杖的年轻人就是他们要等候的人,新的皇帝李世民。 李世民披头散发,身上的“皇袍”洗过几遍,变得皱巴巴的,看上去颇为落魄。 他身旁被搀扶着的李玄霸只穿着上比李世民好一点,但走路一瘸一拐,看着比李世民更凄惨。 他们身后的玄甲军出征前盔甲上涂的金漆早就已经磨掉,满是痕迹的盔甲上面蒙上了尘土和泥点,似乎是早上寒露未干时就出发,让盔甲上的尘埃沾染上寒露,变成了难看的泥点。 在玄甲军的两边,有身体挺得笔直,从衣着上可以看出没有官身的士子;有身体岣嵝,衣着简陋,神色更显惶恐卑微的农人;甚至还有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穿着各种奇装异服,也不知道他们来干什么的胡人…… 这群身份各异的人,居然能学着玄甲军,勉强排成了整齐的队列。他们远远看去,居然没有第一时间看出来玄甲军居然被一群百姓簇拥着。 “到了。”李玄霸喘了口气,拍开兄长的手,“到前面去。” 失去搀扶的是李玄霸,李世民却感到自己步履维艰。 但他还是扬起他标志性的灿烂笑容,果断道:“好。” 不过往前迈步的时候,李世民还是担忧道:“你走得稳吗?要不你在后面悄悄牵着我的衣角?” 李玄霸没好气道:“滚。我走得稳。” 李世民又笑了笑,才迈开脚步。 李玄霸拄着竹杖,虽然走路一瘸一拐,但也确实如他所言,稳稳地跟在了李世民身后。 其余人则落后李玄霸一个身位,跟着兄弟二人继续朝着长安城门迈进。 “父皇,我回来了。” 李世民站在李渊面前行礼,笑容一如曾经。 李渊怔怔地看着李世民,眼泪不知道为何落了出来。 他们父子算计到如今,在一切都要结束的时候,倒像是回到了曾经。 “辛苦了。”李渊哽咽了一声,先揽过李世民的肩膀,轻轻抱了一下脏兮兮的儿子,又揽了一下李玄霸。 李玄霸身体一僵,但还是顺从地和李渊像是寻常父子那样亲昵了一下。 “那些人真的是百姓?”李渊抬头看向跟在玄甲军身侧,表情有些惶恐的人们。 李世民点头:“嗯。他们非要送我来。有些人甚至洛阳的百姓。我好不容易把他们劝了回去,有些人骑着马又赶来,非要护送我。我有玄甲军,哪需要护送?” 李世民又笑了笑,眼中亮晶晶:“他们说春秋战国时,游侠们就常自发护送贤君。他们只是效仿先贤。” 贤君难道没有护卫吗? 有。 贤君有护卫,和游侠们自发护送贤君有关系吗? 没有。 所以他们就来了。 或许他们中也有想在新君面前谋求富贵的人,就如古时游侠护送贤君也可能希望获得贤君重用一样。但没关系,论迹不论心,何况,论心又真的无好人吗? “民心化作滔天巨浪淹没了大隋,巨浪又将大唐高高托起,送大唐直入青云。”李渊叮嘱道,“二郎,要谨记民心的可怕。” 李世民收起笑容,拱手作揖:“父亲,我一定谨记。” “好。”李渊也笑了起来,他的笑容终于变得洒脱了,“好。” 他又将视线投向李玄霸。 李玄霸也作揖:“我一定会谨记。” 李玄霸:【谨记时刻提醒二哥你。】 李世民无奈地瞥了李玄霸一眼。这时候你就别再惹我发笑了好吗!会破坏现在肃穆的气氛! 李渊笑道:“你们二人又在用旁人听不懂的方式窃窃私语了。” 李世民轻轻干咳了一声。 李玄霸乖巧闭“心”。 李渊挥挥手,让李玄霸站到一边。他从裴世矩手中托起的托盘上将帝冕捧起,戴在了李世民的头上。 他此番出来没有戴帝冕,只穿了一身帝王常服。 李渊身上的帝王常服十分华丽气派,但头上只有一尊普通金冠。他脸上没有疲态,眼神却十分疲惫。 李世民身上的皇袍皱得就像是庶民的衣服,但头上却戴着帝王旒冕。他的身体很是疲惫,但浑身上下唯一干净的脸上洋溢着充沛的活力,只是五彩旒帘遮住了他平易近人的笑容,让他平添了几分疏离。 苏威上前,手中托着真正的皇袍和玉带。 李渊将皇袍拿起,李世民却没有将身上的脏袍子脱下。 李世民道:“这是百姓送给我的皇袍,穿在里面即可。” 李渊听到李世民这仿若命令一般的话,心情复杂。 但他没有反驳,顺从地把手中的皇袍穿在了李世民那身皱巴巴袍子外面。 李玄霸拿起玉带和环佩,为李世民穿戴剩下的佩饰。 李渊已经够给他们面子,没有在这样重要的仪式上给他们甩脸色,李玄霸很知足了。 兄弟二人在外行军打仗时不可能有太多奴仆伺候,他们早就习惯了为彼此穿戴自己不太好穿戴的配饰。 李世民低头瞅着自己腰间的挂饰,觉得很配李玄霸的衣服,就解下来挂李玄霸的玉带上。 他又对乖乖站在李渊身后的李智云招招手,又取下一个锦囊挂李智云腰带上。 “我和阿玄不在长安的时候,集弘辛苦了。”李世民拍了拍李智云的肩膀,“集弘长大了。” 李智云无奈道:“二兄,我早就长大了。” 李世民道:“好吧好吧,小五早就长大了,不再是那个见不到我和阿玄就会哭鼻子的孩童了。” 李智云更无奈:“二兄,我从来都没有因为见不到你和三兄哭过。” 李世民道:“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