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离篇】第五:汎彼柏舟,亦汎其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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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警方的调查终于结束,陆峻也终于接出陆昭离的遗体,先联系了飞星。 此刻,赵飞星和两副棺材,都正坐在工作室中央。飞星反锁了门,走到其中一副棺材前面,手握着血玉,又唤那人的名字。 “裴素章……裴素章……” 再回头时,那人果然又坐到了沙发上,这回桌上终于备了茶。他拿起,浅浅啜了一口。 “这就是你要问的人?你可想好,仅此一次的机会。” 这一问,倒让飞星有些犹豫。其实她本来想将那两位的遗体也借来,毕竟她不知事情起因经过,假若陆昭离真想同其中一个结阴婚,还真就麻烦了…… 反复想了想,最终还是点点头。且不论叁个鬼一台戏会有多复杂,单是掘坟搬运都要费她老大功夫…… “过来。”裴素章脸上照旧冷清,却向她伸过手来。飞星伸手过去,被他牢牢握住。“问狱过程中,都不许松开。”这又莫名令她想起那一晚,他是怎样用这双手,在她身子上留下那些痕迹的…… 裴素章不知从哪儿又摸出一把小刀,在两人交缠的指上轻轻一划,两道细细的涓流立时滴落到他提前让准备的空棺木上,汇在一处。裴素章念念有词,也不知说了些什么,那血忽地“钻”进了棺木之中,过了一会儿,那棺木的盖忽然从里推开! “走,一起。”他牵着她的手,一步步走到空棺木前,“躺进去。” 飞星咬了下唇,先将脚迈进去,然后慢慢躺下。裴素章也一直没松开手,随着她一同躺了进去,又用另一只手合上棺木。 “你没说我们两个都要躺进来,所以我买的是最便宜的单人款。”一片黑暗里,赵飞星说。 “确实有些挤。”裴素章说,“不过……一会儿就不挤了。” 她还听见裴素章说:“别怕。” 忽然,飞星感觉身下一片黏湿,伴随着浓郁的血腥味儿,如同海水缓缓漫了上来。背部、耳朵,直到没过口鼻……身体不由自主地挣扎起来,但裴素章始终握紧了她的手掌。 再醒过来时,不知怎的,她竟躺在裴素章的怀里,等到手忙脚乱挣开,却被眼前的景色吓了一跳: 眼前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血色河流,而他们二人正坐在河边,脚边正是那副狭窄的空棺。河的两岸密密地种着大片的曼珠沙华……若是一个人在这样的环境里待得久了,看红也不是红了,看血也不是血了——那只是一种再自然不过的风景。 “哟,可算醒了。”飞星顺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这才看见身后正站着两个身形瘦长的男人,一人着黑一人着白,方才说话的便是那白衣又笑眯眯的圆脸男人,“我们在这儿等了你很久了。” “乌莲,你废话也太多了些。”他身边那黑衣无眉男人蓦然开口,仍紧紧绷着脸,向着裴素章道,“人已经给你送过来了,要问什么,快些。” “姑娘,你别同罗叶一般见识……”被叫做乌莲的圆脸男人搓搓手,笑容谄媚,“我和他都是鬼差,现下将你所问之人送来,麻烦姑娘动作快些……” 飞星点头,又问:“他人在哪儿?” 只见那被称罗叶的黑衣无眉男人不知从哪儿凭空拎出一个白衣青年,“啪”地扔到飞星面前:“是他吧,陆昭离。” 裴素章说:“飞星,问吧。只限一炷香时间。” 那白衣青年终于从地上爬起,抬眼看过来时飞星着实被那无意流淌的媚色惊了一惊。她下意识地咳嗽了一下,问:“你……是陆峻之子,陆昭离,对吗?” 陆昭离点头。明明丽色惊人,却偏偏带着那种小鹿似的迷茫神情……飞星又问:“你生前同两家签下契约,愿为阴婚,确有此事?” 陆昭离又点头。这下那乌莲大惊道:“阴间重婚乃是重罪……你……” “闭嘴,乌莲!”罗叶斥道,“是她在问还是你在问!” 陆昭离看看乌莲,又看看飞星,走近了些,又点头。 “正如那位乌……乌先生所说,”飞星道,“阴间重婚是要遭灵魂分裂之刑的,你想必先前并不知晓。而你父亲此番要我告知你,他不愿你受此刑,即便背负债务也无所谓。” “所以我现下便要问你,”飞星看了一眼两旁的鬼差,谨慎地说,“你现在有叁个选项,第一,选曲萼,第二,选冷英,第叁,谁也不选。人间契约无法束缚你的选择,你不必考虑太多,只听你自己心愿。现在,告诉我,你选择第几种?” 陆昭离神色似有些痛苦,又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走过来拉起她的另一只手,在上面写了什么。 “你写的是……数字?”飞星皱着眉,那分明不是一二叁啊…… 陆昭离又重重写了一遍,但和她想的决然不同:“你,你写的是四?” 陆昭离点头,看了看身旁的另外叁个男人,眼神尤其在牵着飞星的裴素章脸上停留了很久,又抬起食指按了按唇。 “你是说……不想被听到的意思?” “呵。”罗叶冷笑一声,拽着乌莲背过身去。 陆昭离看着她,眼睛亮亮地点头。裴素章见状,也收回目光。飞星说:“那你现在,写给我看,或者演示。” 陆昭离又写了一遍“四”,又指了指她的胸口。飞星疑道:“我……没明白。” 陆昭离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又指了指她。最后低下头,在她手心一笔一划地写: “选”。 “你、选、我?”飞星做了个口型,陆昭离很高兴,连忙点头。 “你可以选第叁种,没人可以强迫你……” 话音未落,只见陆昭离用力摇头,又拉了拉她的手。 “……你决定了吗?” 陆昭离又点头。 飞星叹了口气,也点点头:“我会帮你的。” 陆昭离又看了看她身畔的裴素章,又在她手心写:“我——讨——厌——他。” 飞星笑了,做了个口型:“我也是。” 陆昭离又握了握她的手指,向后退了两步。飞星说:“我问完了,两位,麻烦你们带他回去吧。” 罗叶伸手,一把拽过陆昭离,向裴素章点了下头:“裴,我们走了。”说完,重重瞪了飞星一眼,便拉着那两人消失在河岸。远远地,还能听见乌莲的声音:“姑娘,记得在青崖会那儿给我们打好评啊……” “那个黑衣的家伙,”飞星说,“为什么瞪着我?我招他惹他了?” 裴素章握着她的手微微有些发凉,但他只说:“或许是他就是个爱瞪人的家伙呢。” “好吧。”飞星小声嘀咕,“白跑了一趟,也白睡了一趟……”早知道一步到位办上她最“拿手”的假阴婚了…… “是吗?”裴素章说,“拿了别人的东西,应该算不上‘白睡’一趟吧?” 飞星心头一抖,他果然知道…… 半晌,裴素章说:“你拿着吧。” “什么?” “那枚戒指。”裴素章说,“本来也不是我的东西。” “很值钱吗?”飞星问,最近她还想在工作室也买台电视呢。 “我劝你,最好别让人看见这戒指。”裴素章说,“省得招来你无法解决的麻烦,到那时,我可不会好心帮你。” 飞星没说话,裴素章说:“我送你回去。” “这儿……是九狱么?”飞星刚问出口,裴素章忽然俯下身一把将她抱起,又将她放进了那副空棺里。两人久已握紧、仿佛一体的手也慢慢松开,飞星伸出手去刚要说什么,棺盖便被沉沉地合上。熟悉的血液又开始奔涌沸腾,逐渐漫了上来,而这一回,飞星所感觉到的却是撕心裂肺的恐惧。 “裴素章……裴素章!”她拼命敲在棺材顶部,但是听不到任何回声,这个场景是如此地熟悉,又如此地陌生。仿佛已经经历过千千万万遍,又仿佛这是她头一次孤身一人被关在这样狭小的黑暗空间中…… 血液终于淹过她的呼吸,只留下一句轻得不能再轻的话语:“裴素章……这回,我一定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