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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都不知道,十年前的傅燃是可以、也值得去爱的。拥抱这样的傅燃,并不算辜负过去的自己。 如果,在这里坐着的是十年后的那个傅燃,岑年现在的态度一定会大不相同。 ——幸好不是。 岑年垂下眼睑,掩去眼神中的情绪。他吐了口气,看向傅燃和李延,耸了耸肩,笑着说: “只是一种假设,别当真。” 没有人回答。 “……怎么了?” 岑年摸了摸鼻子,显得有点尴尬。 “对,”傅燃先淡淡地笑了笑,他抬眸,看进岑年的眼睛里,说,“只是一种假设。” 然后,傅燃把端着的咖啡轻轻放下,他顿了顿,低声问: “如果,那个人……他是迫不得已呢?” 咖啡厅里放着钢琴曲,此时琴音一滑,骤然变奏。 他们坐在窗边,窗帘半垂,傅燃的眼神隐在暗处,看不清明。 岑年略一思索,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傅燃为什么会执着于这个问题?岑年有点奇怪,但他并没有多想。岑年随手拿过桌上的餐巾纸,边叠边心不在焉道: “迫不得已?” 那片餐巾纸三折四折,已经看不见原本的形状了。他边叠着,边思考了片刻。然后,他看向傅燃,认真地说: “前辈,您知道十年有多长吗?” 傅燃平静地看向他。 岑年并没有等傅燃的回答,他笑了笑,说:“十年,八万多个小时,整整三亿秒。” 他嘴边的弧度明明是笑着的,眼底却一丝笑意也无。他垂下眼睑,不再去看傅燃的眼睛,轻声说: “那么喜欢的人,每一秒我都想跟他呆在一块儿,想亲他、抱他、想对他说无数句甜到发腻的情话。” “但他却让我足足等了三亿秒。” 岑年握着纸巾的手指有点泛白,他盯着桌布繁复的花纹,一字一顿道: “我每一秒都在期待他的回应、期待着他说爱我——他明明爱我。” “我是个那么小气的人,别人迟到两分钟,我都会生气。”岑年闭了闭眼,“他却整整迟到了十年。” 傅燃沉默了。 他看着岑年。十八岁的大男孩儿,还没完全长开,岑年个子窜的太猛,有点瘦削的肩膀支棱着。他坐在那一小片阴影里,垂着头,是个孤独而倔强的姿势。 ——岑年不相信任何人,当然也不相信他。 岑年吸了口气,闭上眼睛,勉强笑了笑:“抱歉,我……” “岑年,你知道吗,”傅燃打断了岑年的话。他的声音低沉,不知是因为光线还是别的什么,他眼底是一片浓到化不开的阴霾:“爱情的构成里,除了激情,还有责任。” 他轻轻拨弄了一下咖啡杯里的勺子,一块白色的方糖悄无声息地没入黑咖啡里,一丝涟漪都不曾惊起。 “那个人,他肯定不只想要三亿秒。”傅燃定定地看着岑年,嗓子低沉中略带点哑。在岑年看不见的地方,傅燃的手握的很紧,紧到指甲嵌入了肉里。 傅燃看着岑年,一字一顿道: “他想要一个未来。 “他连自己的未来都看不清,怎么能——” 听到这里,岑年睁开眼睛。 窗外乌云聚拢,雷声轰鸣,要下雨了。 岑年平静地看向傅燃,过了一会儿,他讽刺地笑了笑,轻声说: “那个‘未来’……” “它真的会来么?” 傅燃的表情一滞。 曾无数次出现在噩梦中的情景再次浮现。坠落的吊灯,飞溅的鲜血,那孩子不曾喊出口的那一声呼救…… 傅燃的瞳孔骤然缩紧,不知想起什么,他脸上浮现出一丝痛苦,面色都有点苍白了。他坐在咖啡厅的沙发里,却似乎置身于风雨呼啸的荒野,几乎有点摇摇欲坠。 背景的钢琴声一个滑音,进入了最澎湃悲壮的乐章。 加方糖的小银勺在傅燃掌心里,由于他握得太紧,小银勺的柄扎进掌心,有血流出来。 傅燃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把那只手背到了身后。 “我……”傅燃低低地开口,声音略显干涩。 岑年却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前辈,”岑年表情一松,似乎刚刚质问的人根本不是他。他弯起眼睛笑了笑,“这只是一种假设,不必太认真。” “如果让你感到不愉快,我很抱歉。” 傅燃一直是这样,对什么都很认真,一般的剧本讨论、各种分析时,他也会认真地把自己代入情景里。岑年的视线顺着咖啡杯滑向傅燃的手,他顿了顿,没往下说。 傅燃沉默片刻,勉强笑着点了点头。 然后,他看向窗外,彻底走神了。 “对了,李导。”岑年转向从刚刚起就一直没说话的李延,说,“你刚刚问我,有没有兴趣出演?” 李延从刚刚起,就一直低头玩着手机,听见岑年的问话,他也并不曾抬头,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明明这么个沉重的话题,还是李延提起的,他却自顾自低头玩手机,根本没管后续的发展了。 岑年笑了笑,说: “很抱歉,我还是——” 毕竟,他对自己这辈子的规划里,根本没有拍戏这一项。而且说到底,还是岑家投资的电影,如果他拿了这个资源,还是在欠岑家人情。 虽然岑家从他这里夺走的东西很多,但他们不仁,岑年却不能不义。 突然,李延长舒了口气,小声嘟囔道:“搞定了。” “小岑,”李延捏了捏鼻梁,问,“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想,我还是不接这部电影了。” 岑年很诚恳地说:“承蒙厚爱,但实在是对不起。” 李延摆摆手,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说:“没事,你开心就好,我不会强迫。” 李延态度这么爽快,倒有点出乎曾年的意料。 “真的很抱歉。”岑年没多想,说。 “不过,”李延看看他,又看了看沉默的傅燃,长叹了口气,“你和傅燃,真是很合适。” “……什么?”岑年眯了眯眼睛。 “我不是说那种合适,”李延笑了笑,“我是说,这部戏的两个主演,由你们两个来演,很合适。刚刚问那个问题,也是想试探一下你们各自的态度。” 是一个横跨数十年光阴,关于爱、背叛、欺骗的故事。 演技的确很重要,但是,能够与主角共情、与其感同身受,效果远比单纯演技的堆砌是要好上许多倍的。 而岑年和傅燃的态度,与电影里关寄年和顾悉的价值观,十分契合。 失去了这么合适‘关寄年’的一个演员,李延却并没有显得很失落。他甚至低头看了眼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