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小策划年轻又有干劲，先跟工作人员开了好几个小时的会，之后又抓着汪导和顾回小偶像讨论了半宿，最后是汪导岁数大扛不住了，这才放人去酒店休息。结果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就又被叫起来去看场地，还要顺便把一些准备镜头拍了。几个人坐在车里昏昏欲睡。顾回睡到一半时隐约感觉手机震了两下，他拿出来看见屏幕上有个未接电话，只响了一秒就挂断了。 是顾忆打过来的。 顾回瞬间睡意全无，他握着手机看着那个未接电话，手指放在回拨的图标上，几次想点都没有按下。他想起那天他见到的顾忆，想起他问自己的话，又想起他最后留给自己决绝得似乎像逃离的背影和那个像是恨极了的“切”。他想不明白，他只和顾忆分开那么短的几天，为什么顾忆就变得让他完全看不明白了？是什么地方出了错吗？ 他不知道顾忆为什么会给他打这个电话，最终他也没能把电话拨回去。 车又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开出市区，出了市区没多久高楼便消失了，代以的是路两旁大片翠绿的荷叶，碧水澄清，三两人烟。汪导也醒了，扒着窗户往外看，一边回头跟顾回和小偶像夸小策划：“这地儿还真挺漂亮，丫头眼光不错！” 车又开了一会儿，最后停在一座农家院旁边。院子挺大，靠着一个挺开阔的池塘，池塘的边上立着个亭子，长廊摆在池塘上，周围荷叶锦簇。亭子地方不小，被放了一整套小型影院的设备，对面的走廊也放了张茶几和竹椅。这里是整个拍摄场地造价最高的地方，也是整个节目的一个重点拍摄场地。 汪导对于节目的设置是这样的看法：我们对于乡村的认识应当是多方位的，勤劳勇敢是直白的文宣用词，我们文艺工作者应该发掘更深层次的内涵，是什么？美！美景是美，在美景中看美好的电影更是美。 小策划则支持简单粗暴：当今娱乐圈的主流是什么？接地气。切忌假大空，力求真善美。人们就想看明星种地做家务唠家常，你整那么虚的干什么？ 但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孙女拗不过爷爷，汪导说你不给我搭我就不来，你爷爷泡的茶就剩茶了。现在看见实景，汪导还特意对着镜头指着亭子吹嘘：“我说不给我搭露天影院我就不来，看，这多好，休息时往那一坐，立体声天然回响，绝了！” 几个人还在亭子这边拍风景，小偶像已经勤快把大家的行李都搬进了大门，此时正把他开门就扑出来的一只小奶狗rua得嗷嗷叫。等汪导走过来，一推门看见狗，顿时大惊失色：“这怎么还有狗啊！”然而周围的人都已经聚上前挨个rua狗没人理他，只好一边嘟囔着不体面不清净，一边在院子里转悠。 又过了一会儿，几个人东西都安置好，就开始和节目组面对面交代事项。小策划先按流程欢迎了一下嘉宾，介绍了一下拍摄地的情况，而后便开始发布任务：“由于预算很大一部分花在了电影院上，所以嘉宾的日常开销要从电影院上获取。当然赚钱的来源我们限定为被邀请来的嘉宾，而常驻嘉宾获得的收入节目组后期会乘以相应的倍数捐赠给公益露天电影巡播项目。” 汪导听傻了：“什么意思，这邀请嘉宾来上节目还得让人掏钱吃饭啊？” “露天电影院是收入来源，这一部分钱你们可以拿去到村子附近的农贸市场来买菜或者熟食，不然就只能就地取材，附近的鱼塘菜地我们也和当地人打过招呼，厨房里工具调料也很齐全。但是嘉宾每次结束时会有评价系统，评分过低我们会调整对你们的日常支援。” 几个人就又往厨房转了一圈，地方倒是挺大，一个电器灶还有个农村的土灶，汪导看着就开始咂嘴，“我这十好几年没下过厨了……” 小偶像站在一边弱弱举手：“我不会做饭……” “我来。”俩人正愁着，顾回举着锅进了门，“策划，这地方是租了半年吗？我能不能这段时间就一直住在这儿不回去了？” 小策划看着他娴熟地拿锅弄灶有点反应不过来，“可以……诶等等，我们这明明计划是个生存节目，你这怎么还自己带外挂啊？” …… 简而言之，各自的安排暂时就定下了，汪导是电影院老板，顾回负责了所有人的吃饭，小偶像负责接客人。拍摄完毕时太阳已经老高，几个人早饭都是随便吃了点，此时都饿得不行。顾回从箱子里找出来点储备量出来下了几包挂面，没什么油水的清汤面，荤腥大概就上面漂的几片葱花，可吃的人都挺捧场，连汤底都吃干净了。顾回按捺住又一次跃跃欲动的开餐馆的心，和工作人员打了招呼就出门去看菜市场。他走时小吴也跟着去了，一边走一边啪嗒啪嗒按手机，路也不看，平地都差点摔倒。顾回扶住她，看她站稳了就又抱住手机不放，随口问了句：“你看什么呢这么专心致志？” 小吴手指飞快，抽了个空才停下回复他：“吵架呢！还不是那些八婆又开始阴谋论谁害得云光解散吗，说你们四个关系不干不净让人发现了，为了避嫌才解散的。都是胡说八道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就是唯恐天下不乱落井下石的小人。” 顾回没说话，过了会儿才问：“还有什么吗？” 小吴低头打着字随口回他：“嗐，就有人说你和顾忆进云光有问题……咳咳！”她忽然反应过来，“都是胡说八道，你别管了，没什么好看的。” 顾回却不这么觉得。真相与否他心知肚明，但原本都该是只有他和肖楚才知道的。可这些“流言”都传到了这些平台上，那圈子里知道真相的远比他想象得要多。 那顾忆……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站在夏日的骄阳下，却如身处寒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