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我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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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沉浮中亚历克斯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他的孩子刚刚死去,他也要死了。 孩子的雄父是个不称职的雄父,可谁让孩子的雌父病入膏肓的爱他。 到底为什么爱他呢? 是初见他时他坐在秋千上晃着白到发光的小腿,顾盼生辉的紫眸太明亮太晶莹,让他突然想吃冰镇葡萄? 是躲在厨房里吃巧克力蛋糕吃的满嘴碎屑,却在他到来时把巧克力蛋糕藏到身后说是来厨房巡视有没有老鼠的模样太可爱? 还是他喝酒喝到两颊熏红满眼迷离,却在他脸上重重亲了一口说“喜欢陛下”的童稚天真? 只需要一滴水那样微不足道却又举足轻重的回应,爱情的种子便迅速发芽抽枝,将跳动的整个心脏化作爱意的沃土。 可谁成想一夜过后酒醒,这个残忍的小东西就翻脸不认人了呢。 他把那一夜的细节全部忘记,可他却将那夜他给予他的疼痛、快感全部铭刻入了心脏和骨血。 再也不会忘记,那是他此生最珍贵的回忆。 即便只有他一人记得那些了。 真是个残忍的小东西啊,对所有人都那么温柔,却独独对他们父子这样残忍。 甚至不愿承认他们的孩子的存在。 将近两个月的胚胎还很脆弱,连蛋壳都只是薄薄软软的一层薄膜,他想要好好保护它,却终究没能保护好。 以sss级的强悍体质,也没能护住它。 是卡列宁家族的秘密武器把他的身体素质暂时削弱成了普通s级,可就算没有那种武器,就算他还是sss级的身体素质,他就一定能保下他吗? 霍华德和伊尔也有过一个孩子,那个孩子被伊尔一脚踢死了……他还是个残忍的雄父。 他一直知道他残忍,哪怕谁都知道皇妃的仁慈和善良举国无双,这得益于他过强的共情能力,可没人发现他的共情是高高在上的施舍,他为他人哭,为他人笑,可是他的内心却从未被真正触动。 他把自己和他人完完整整的隔离开来,他深入品味他人的悲伤和快乐,为他们流泪,为他们微笑,他以为这是‘共情’,可实际上这只是来自袖手旁观者的,高傲残忍的怜悯。 如果他真的共情,为何只是为他流下毫无意义的一滴泪,无视他血淋淋的爱,漠视他的痛苦他的绝望? 他在自己与他人之间划一条线,泾渭分明,互不干涉。 这是属于伊丝琉尔的理想主义。 可他拼了命的想要跨越这条线,想要触碰到真实的他…… 在海边他献给他海蓝之月,向他奉上他全部的忠诚和爱,这份忠诚和爱已被廉价的金钱践踏成一颗普通的宝石,可可悲的是他依旧固执的将它再次献给他,仿佛只要它还戴在他指尖,他便能感受到他寄托在其间炽热的忠诚和爱。 他的爱滚烫到炽烈,如心血一般滚烫,亲吻海蓝之月时自己的唇瓣都被那高温灼伤,可是对伊丝琉尔来说,那只是一颗普通的宝石。 普通到离开了他之后需要钱,就可以转手卖出,还要吩咐买家欺骗他自己的‘死讯’。 有时亚历克斯觉得他真是可恨,共情的过分,却只能共‘自己的’情,对与他无关的他人的情,便冷眼相待,连旁观者都算不上。 可他又确实可爱,飞扬的眉尾挑着隐蔽的倨傲,看你时似笑非笑的眼神让你觉得有猫爪搔挠心尖。他总是对你若即若离,哪怕把他按在身下近距离交换体温,也觉得他周身笼罩着一层无形的雾,那种疯狂想要探求他内心却始终拨不走浓雾的无力感简直要让人发狂!他安静的躺在雾中,叫他渴求他的真实意欲到窒息,可那双唇边模模糊糊的笑意又供给他氧气,他便只能从这笑容里攫取他赖以生存的东西。为了活,所有的探求渴望便都要退后,他奋力攫取氧气,不顾一切要活,抛却生命的在爱他。 这爱的代价过于沉重,可至少就在即将死亡的现在,亚历克斯仍然能感受到自己自取灭亡般兴奋狂热的爱意。 这爱早已被逼得病态,伊丝琉尔被执着的恨逼得扭曲,他便随他的恨一同将爱扭曲。 身体里的血液流的很慢,越来越慢,慢到没有再可流动的鲜血,慢到血液冰冷的凝固了起来,毫无道理的兴奋和激动便被冻结。亚历克斯忽然醒悟,他为自己感到后怕。 血液凝固之后他终于恢复冷静,明白过来是伊丝琉尔在他精神海里遗留的精神力对他的精神和某些想法造成了扭曲的影响。 他为伊丝琉尔感到更加后怕。 那些精神残留传递给他的竟是令人战栗的兴奋,它告诉他面对死亡和鲜血时伊丝琉尔的本能不是恐惧,而是兴奋与渴望。 他的情感更是病态,恨与爱交织纠缠,混合成矛盾的执念,可对于无法认清自己的心的伊丝琉尔来说,那就是单纯的恨。 他能否认清自己的心已是次要,因他执着于恨的程度难以想象,他执着于恨,对整个世界抱有仇恨的恶意,无法信任任何人,就连他自身也不认为值得自己信任,可令人震惊他竟对‘死亡’抱有奇特的信任感,‘死’在他的潜意识里竟是一种代表信任的解脱。 如果没有这段巧合般的精神传递,亚历克斯不会知道伊丝琉尔内心真实的扭曲,如果以后没有人陪伴引导他,他更无法想象他的未来。 可是他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继续为他考虑未来,似乎已经不可能再是他的事…… 不知道伊丝琉尔是会高兴他终于死了,还是会恼怒他居然在没有帮他彻底覆灭卡列宁之前提早死了。 他对于他,利用远大过于喜欢,欺骗远大过于信任,他一直知道,也习惯了。 可他爱他,无可救药的爱他。 究竟爱他什么呢? 爱他美丽的外表、爱他优雅矜持的举止、爱他曾经童稚天真,现在深藏城府的眼神…… 他如此肤浅的被一个完美的躯壳吸引, 而后沉沦在被掩藏在这完美躯壳内的苦涩灵魂。 忧郁、沉重、背负枷锁, 却心向自由,无人能够真正束缚。 他那么坚韧,是污泥里迎着信念顽强生长的花,是泥潭中艰难跋涉的高傲天鹅,他身染肮脏,却纯洁如故,如此执着,向着既定的目标将生命也置之度外的前行,不畏飞蛾扑火,也不惧螳臂当车。 有了目标,便坚定的要去达成,哪怕周围的世界会被破坏,哪怕连自己也要被摧毁。 他大无畏,他心有利剑, 他让他看到生命不同的光。 可他那么执着的追求着自己的追求,看不到沿途他朝他一次次伸出的手。 过于执着的恨,足以让他看轻一切的爱。 亚历克斯沉默的,在心中微微的笑了。 明知自己将要死去,却还是想最后再对他说一句: 昨天是你的生日,我竟没有陪伴在你身边…… 生日快乐,我的伊尔。 我要爱你,我会救你。 * 伊丝琉尔抱着亚历克斯的身体,有些恍惚。 这时候他在想:我为什么不觉得高兴呢? 人说如愿以偿必定是高兴的,可他明明如愿以偿了,又为什么不高兴? 霍华德死时他高兴;霍兰死时他高兴;杜维纳死时他高兴;军部那些可能侵犯过他的雌虫死时他也高兴;到克莱尔时,可能是麻木了,不觉得高兴。 可现在亚历克斯死了,为什么他觉得难过了。 但转念一想,喜欢的人都死了,他不应该伤心难过吗? 他就知道,自己会伤心的。 心乱如麻,那点微妙的喜欢总是在扰他心神, 连夜逃脱皇宫并非是惧怕任何一方的惩罚,亚历克斯在他心里一直是强大到必胜的,他只是知道自己很可能又一次下不了手,所以想要暂时逃避。 可是一味的逃避只会让他越来越不敢面对,也许精神力经过进化能变的很强,可他却觉得自己向来坚固的心正在变的软弱。 出生在军妓营,他就知道自己的命运不会平淡,他必须拥有一颗坚硬的心才能在那种残酷的环境中存活,他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只知道哭泣的毫无威胁的小雄子,天真为难的眼神能让两名军雌用武力争夺一晚他的使用权。在六岁之前,他甚至可以向经常出入雄父营帐的军雌撒娇请他抱他去训练场观摩训练,他们都还以为他只是个无知幼崽,然没有人知道他早早就已经观察出他该如何扣动一把枪的扳机、该如何不用精神力手动操作机甲,该用怎样的言谈举止可以让军雌更宠爱,更放松的对待他。 雄父教给他的科技知识同时武装了他的头脑,知识告诉他科学会打破愚昧,理智终将战胜情感。 他以此为信条,坚守着自己的理智,把目标在眼前一条一条列好、达成,从小到大都是如此,从不为谁动摇, 他为自己的理智感到骄傲,它帮助他逃离军妓营,为他抢夺自由,只要军妓档案被销毁,只要亚历克斯死去,他就最终夺回了真正的自由。 可他的情感为亚历克斯一次次动摇,他想要逃避,而命运终于逼迫他在全无准备间做下了完全理性的抉择。 他清楚自己喜欢亚历克斯,但喜欢终究不是能让人盲目交付一切的爱,仅仅是喜欢并不妨碍他冷静果断的下手。 情感永远不应该战胜理智,他一遍遍告诫自己绝不能意气用事。 若被情感战胜理智,对军营附近居民的怜悯就会让他到现在还在底层军妓营重复被强迫被凌辱的命运, 他不愿意。 我明明能够抓住改变命运的机会,凭什么要为这群人放弃? 所以哪怕伤心难过,也没有心软。 他做的没错。 所有的事,他都没有做错。 不需要谁能理解他,这世上命运惨淡者太多,他无法理解他们的懦弱,便也无所谓自己能被谁理解。 他坚守自我,相信自己永远不会为任何事物动摇。 伊丝琉尔魂不守舍的站起身来,发觉奥斯汀不知何时已站在了他身边,此刻替他接过了亚历克斯的身体,满眼的悲伤。 “奥斯汀,陛下薨了,新帝由谁来做呢?” 奥斯汀看向他,递给他一支市面上卖的普通抑制环,“你真是冷血,皇妃殿下。” “嗯?”伊丝琉尔皱眉,“可现在头等大事不就是这个么?” 奥斯汀冷漠道:“不管是谁,我都不可能效忠除亚历克斯陛下以外的虫帝。” “那我呢?”伊丝琉尔问他,“若我来做,你愿效忠我吗?” 他满眼的真诚,询问的语气平稳,这个颠覆奥斯汀观念的提议显然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 奥斯汀过于惊愕,以至于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脸部肌肉,唇角抽搐着冷笑:“……你在做梦,伊丝琉尔,绝无可能。” “为什么?”伊丝琉尔不解,“亚历克斯的父亲和兄弟们被禁足在第八星这么多年,在帝星的威信早已消弭,而我是他的皇妃,帝星的子民和大臣们也都很爱戴我……亚历克斯平常看的书我都会仔仔细细的看,他带回寝殿批阅的文件我也能做出详尽分析,理论上的东西除了枯燥的法律我都懂,只要让我真正参与议事和决策,系统学习半年……我不认为我会做的比他差。” 他看向奥斯汀,伪装过的面容蜡黄蜡黄,被泪水冲刷成条条道道,可眼神清透如雪水,唇边笑意柔暖似春风,他温温和和的叙说,犹带着令人甘心沉溺的蛊惑, “只要你也拥护我,奥斯汀……” 奥斯汀冰冷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笑话,“您就不问问为什么我现在才赶来么?皇妃殿下?” 他毫不留情的打断了他,眼神是那么冰冷,柔情的引诱和蛊惑在他此刻冰冷的眼神中统统化为讽刺和可笑。 伊丝琉尔闻言歪歪头,有点失落的垂下眼帘,顺着问他:“……为什么呢?” “陛下之前下旨命我发兵第一星,捣毁了卡列宁家族,把希思黎?卡列宁控制了起来。” “!!”伊丝琉尔立即又有些高兴起来,“我的……档案?” “没有,”奥斯汀说,“我没能找到,希思黎?卡列宁就被控制在我身后军舰的临时讯问室里,你急的话可以直接去问他。 他看着有些激动起来的伊丝琉尔,莫名觉得非常悲哀,“陛下若真的……他就永远不可能知道你的过去看到你的档案了,你还执着于档案是为什么?” 伊丝琉尔疑惑的看他,“我并非为了陛下想要销毁档案,这种档案不论被谁看到都不好。” “你不是说并不觉得自己脏么?事实上我一直以为你虽然心机很重,却也算是个率真的人……既然不觉得自己脏,为什么还执着于一份过去的档案?” 伊丝琉尔扯了扯嘴角说:“我不觉得自己脏,可你们会觉得我脏。” 他顿了顿,似笑非笑的扬起唇角,“否则你当时为何不亲吻我的唇,只是亲吻我的眉心?我的天神,我信赖的元帅大人?——从未认为我脏的,我亲爱的奥斯汀?” 奥斯汀无力摆手,“我跟你已无话可说,殿下。” “奥斯汀,你厌恶我了,”伊丝琉尔嘲讽的笑起来,“真是虚伪的雌虫。” “是你太过可悲,伊丝琉尔。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你已经感受不到其他美好的感情,在你眼里仇恨已胜过于一切……你真的太自私、太可悲、太让我失望了!” 伊丝琉尔定定地望着他,不再发一语,转身往对接在这艘警用航行飞船的军舰的内部通道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动作优雅的给自己戴上那支普通款的抑制环,抑制环并不局限于左手或右手,他总戴在左手——他并不觉得自己是有意要戴左手。 奥斯汀看到有一道陈旧的痕割开他凝玉般的手腕。 曾差一点就切断大动脉的,陈旧的痕。 那道痕很快又被抑制环掩盖,却一下子在记忆中新鲜如昨,沉默的,微笑着淌着血。